騎士并不明白它的意思。帕爾蘇爾能感受到他的迷惑,說到底,他也不在乎什么新世界,他連神秘之路都了解不深。夜鶯沒必要鉆研學問,更別提是異族的學問。對喬伊來說,認得通用語已是極限,魔文太超綱了。“你說是陛下要留你一命”他覺得荒謬。“斯特林找過你,但他的條件根本沒戲。”
“正是如此。你不必聽他的。我就是神秘之盡,我就是天國之門。我就是你的一切。跟隨我,一切阻礙都是助力。”
你不是。帕爾蘇爾的心跳逐漸回落入微弱的區間,可熱量還在心頭盤旋。這一次,她感受到的是自己的怒火。你不是,你不是我你是誰
“既然你這么說,那天國八成也不是好去處。”
“不管我怎么說,言語不能折服你。”笑語刺穿精神。帕爾蘇爾忍受著頭痛,但這點刺激對騎士而言只能導致些微的不適。“僅剩一點距離,既然你不愿意繼續,那在閘門落下之前,我親自來見你。”
心跳攀上了巔峰。無需帕爾蘇爾提醒,喬伊也察覺到了異常。他下意識掃過尸體的眼睛,它們的目光沒有絲毫回應。“親自來你是誰”
“一路上陪伴你的人。”它咯咯笑道。“為你對抗命運的人。不只是這趟旅程,喬伊,我和你一同走過了每分每秒。好一段可悲而短暫的時光,卻是你的一生。”
“你只是我的幻想”
“別懷疑我,喬伊,你一直聽得見我的聲音,不是嗎我們不陌生啊。在莫爾圖斯,在瑪朗代諾,在埃爾伯的尸體旁,甚至在伯納爾德斯特林的巫術里。”難怪他從沒察覺。它融入了他的生活,以最合理的方式。帕爾蘇爾感到毛骨悚然。“我不是幻想,不是皇帝的命令,不是恐懼的投射,當然也不是希瑟的神諭。祂早已離開了諾克斯。你和帕爾蘇爾有各自的神記得嗎我答應給你永生。”
“也許是我瘋了。”帕爾蘇爾感覺到喬伊的驚恐。對此她非常理解,因為她也只有這一種情緒。但不同的是,騎士在剎那間作出了決斷。
他猛抽出刀。
奇異的悸動穿透身體,他沒忍住摔開了羽毛筆。侍從茫然抬頭,不知是否該替皇帝更換信紙。麥克一揮手“出去”那小子正要拔腿逃掉,他又改了主意。“等等,讓首相大人過來,說我在密語塔等他。”
再拾起筆時,麥克把污染的信件丟入壁爐。火焰躥升,煙霧變作黃色,難言的焦慮隨之蔓延。他仔細感受,發覺火種的觸角碰到了壁障。
不用說問題出在哪兒,目前他手中還活著的棋子里,只有喬伊最不穩定。皇帝考慮采取措施,以免錯過時機,教對方重新回到無法干擾的狀態中。但首相抵達還需要時間
他的考慮總共不到三秒。火種劇烈燃燒,意識驅動神秘降臨,抓住了腦海中飄蕩的繩索。
回到體內時,帕爾蘇爾還沒反應過來。笑聲消失了,只有摩擦的細微響動占據耳朵。她感覺被某人拖著走,后者步伐艱難,如同背負著全世界的重量。光滑冰面上延伸出一道歪曲血線。“喬伊”聲音小得她自己都聽不見。
帕爾蘇爾不指望回應,但騎士感官敏銳,她已有切身體驗。“我把刀拔出來了。”他告訴她,“你的儀式引來了其他東西。”
“那柄刀確實關鍵。”
“它該死的插在你的心臟上”這才是他在意的關鍵點事情本可能發展得更嚴重,儀式中斷,我也沒命。“但這么干值得嘗試。”
“就是這樣。我還活著。”
“那是因為我沒松手。”
“你的直覺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