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他們不同的是薩斯貝布倫肯,若此人真是策劃者之一,他也一點兒都沒表現出來。希塔里安抓緊手中的信紙。
“眼下人心浮動。”布倫肯爵士面露沉重,“我等再怎么約束,也不過是一時之效,總有人能找到機會反抗。這幫愚民成天游手好閑,惹是生非,而隨著城里的崗位進一步減少,這類人只會越來越多。大批平民淪落為難民,而難民的數量已是結社成員的三倍。更何況,我無法保證我手下的人在缺衣少食、性命交關之刻,還能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國王也不能變廢為寶。少在我這兒訴苦,處理麻煩沒那么難,不然你就是其中之一。”
“無論如何,我處理不來。”布倫肯干脆地表示,并用眼神示意帕提歐。于是后者也連連搖頭,目露祈求。“不管怎么說,這并非我的責任,守夜人無法管理臃腫的城市,而我只是飽受這種失序影響的受害者。”
他僵硬地起身。“而國王陛下出面,于我們是最佳措施。這是我的建議。你有更好的提議嗎,大人”
黑騎士沒說話,但他的目光似乎在宣示他從不建議,只下命令。希塔里安看得出來。
“還是說,大人,你也不知道國王陛下所在”布倫肯追問,“陛下是何時離開的有什么原因是否留下”
“誰要你來問這話,布倫肯”領主冷不丁開口。
對方皺眉“這是我們所有人的請求,大人。”
但不死者領主的目光仿佛穿透他,投向未知的空間。人們并不都如布倫肯一般鎮定,他看向誰,誰便低下頭,竭力躲避對視。所有人他的舉動似乎在嘲弄地反問。
薩斯貝布倫肯扭頭去瞧同行者。
“守夜人獨木難支,大人。”帕提歐開口,“城防一天換四班,夜里常有人手損失。在最黑暗的巷子,即便身披守夜人的斗篷,人們也只敢結伴而行。”
他的聲音起到了帶頭作用。“有流氓搶劫了我的倉庫。”某位商人訴苦,“他們切下腌肉,拖走香腸,還把看守打了一頓。”
一個神官附和“在石英街,十多個綠孩子披上口袋,沖進教堂打殺修士。其中有個高個兒是守夜人的親戚,他朝凋塑撒尿,我看見了”
“黑巫師在下水道架柴生火。”打扮像巫婆的女人低語,“進去四個人,出來三個人。我聞到肉香,他們卻不肯承認。”
“外鄉人密謀搶占一家染坊。”商會成員信誓旦旦地保證,“因為染坊主人舉報他們藏匿變成惡魔的同胞。”
當然嘍,希塔里安心想,關于區分惡魔的方法,外地人和染坊主人都比偵測站清楚,是不是這些蠢話她本來也不會相信。
但敢于開口的人變多了。人們說起各種怪事,比如屠夫被豬的影子殺死,半夜聽到屋子里有烏鴉嚎叫,水井里浮著人頭這確有其事,某個剛入行的夜鶯處理時太粗心,把目標的腦袋漏到了井里,而他本人不敢下去撿,還是守夜人破桉后撈出來的,蜘蛛長著人臉還會笑會叫,被賣掉的孩子揣著骨頭回來敲門希塔里安越聽越不寒而栗。不論是真是假,這些怪誕故事都帶有某種征兆拜恩已壓抑之中生活了太久,人們的情緒即將突破極限。
“國王失蹤前,拜恩從沒有過這些事。”一位留胡須的老者嚷嚷。
“這是不祥之兆。”那巫婆斷言,“無名者擁有的強大天賦招來了惡魔的詛咒,陛下離開后,拜恩的詛咒便失去了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