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麥克亞當與秩序決裂,是和平時期不可避免的發展。但若他沒有離開,尤利爾心想,或許無名者的境況會與現在大不相同罷。七支點的獵魔運動,起因不只是為“黃昏之幕”,還為了一位曾為前代皇帝的圣者。難怪雙方要不死不休。
這么一想,勝利者的死或許也與國王有關。尤利爾不禁瞥一眼黑騎士。
“接下來,你該給我答桉了。”來人宣稱,“沒想到會是你,不死者領主。私自封閉王宮,囚禁陛下,我說不好你的打算。”
“那你太蠢了。”不死者領主回應。
“作為亡靈,顯然你遺忘了生前所有的一切美德,包括忠誠。”來人冷冷地說,“陛下信任你,卻換來背叛。秩序給了你什么,特赦”
“慢慢猜,人皮。”黑騎士忽然轉過身,與學徒對視。“保護好你的東西。”他說。
尤利爾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但這時候再跑太晚了。他本能地后退一步,忽然肩膀一涼,滲出血絲,卻不見襲擊他的人。
若非這一步,劃破的就該是我的喉嚨。剎那間,學徒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無影無形、出神入化的絕頂刺客。他顧不得傷口,舉劍橫在“國王”面前。一層神術光輝籠罩全身。“當心。”他放出警告,“咽氣前我也會動手。”
“你沒機會。”刺客告訴他。
但他還活著,這說明了很多問題。尤利爾一邊環視四周,一邊緊張地思考。黑騎士稱對方為“人皮”,先前“澤佩布倫肯”現身王宮,死后留下一張邪門的人皮,想來便是此人的手筆。
據此,學徒推測他的目的正是國王。
但威脅是權宜之計,尤利爾可沒有萬全把握。對手多半是空境,才能在惡魔領主眼皮底下頻繁行刺。他再次嘗試用靈視預測敵人方位,結果不出意料,敵人的行蹤與來時一般莫測,甚至能避開夢境預言。我連他的影子都瞧不見,又該怎么應對這下壞了。
第二次襲擊發生在兩碼之外。
“鏘”地一聲,黑騎士舉手架住無形的刀刃,鐵手套迸濺出火星。他抬起另一只手朝前抓去,刺客立即收回武器,再次消失。亡靈騎士的火種不住閃動,卻作出防守的架勢。
他找不到那刺客。尤利爾確認了。
輕微的笑聲響起,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尤利爾繃緊神經,試圖用他所見過的一切偵測魔法探查,然而統統失效。這畢竟是靈視也窺不到的敵人。若非他離“國王”太近,很可能已死得不明不白。究竟是什么手段
“可悲的反抗。但別擔心,你終究是圣米倫德之約選擇的第二任主人,與那叛徒有本質區別。等你死后,我會為你寫首詩的。”
他的目標是我。學徒不禁用力抓住劍柄。看不見,摸不到,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威脅。尤利爾身處神術牢固的保護之下,卻覺得自己不著片縷,焦慮油然而生。
下一擊會從何而來冥冥之中,他覺得對方是瞄準了握劍的手臂。此人是為保護“國王”現身
刀刃從虛空探出,自下而上劃過,帶起鮮血。尤利爾悶哼一聲,大幅度迅速側身,胸前的皮甲“喀啦”作響,突兀地裂開一道傷口,神術屏障則先一步被切開。他盡了最大努力去猜刺客的方位,但劍光太快,全無預兆,發現敵人的一瞬間,他的手齊腕而斷,帶著“圣經”飛出神術范圍,墜落在國王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