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環墜入黑河,波浪翻涌,卻絲毫沒能造成阻礙。愈是向下,它的力量就愈強,所過之處潰爛焚壞,任何碰觸到它的死靈都在燃燒,成為環繞它降落的赤色流星。終于,金環歸復原位,化為一團熱烈的火苗,銘刻在儀式中心。
它消失了。足有一個心跳的時間,黑月河風平浪靜,什么也沒發生。但下一刻,在人們呼吸變幻的間隙,星火燎原,光輝連綿。
砰。火苗輕輕跳動,光路便如血液般泵向夜幕的身軀,貫穿黑暗的迷宮。砰。交織的神文組成一片繁復、寬廣、恢宏的魔紋陣圖。砰。砰。砰。最后的缺口得以彌合。
布魯克阿瑪里斯這才注意到腳下的陣圖,卻為時已晚。戰場的氛圍毫無預兆地一變。
魔力不再失控,重新回到了火種的指揮下。康尼利維斯終于感受到了露西亞的力量。當面前的敵人再度發起沖鋒時,他閉上眼睛。
世界頓時遠去。晚風掃過,推開頭頂厚重的云層,道道微弱的光線透出縫隙。奇跡正在發生。他感受到熱量,火種隨之雀躍。這毫無疑問是露西亞的恩典。
蘇生騎士不確定地停下腳步。“太陽”他咕噥。
空氣不斷升溫。起初只是微微的熱度,而后變得溫暖,接著成為無法忽視的熾熱,最后是令人痛苦的滾燙。康尼利維斯的手臂裸露在外,鮮紅、明亮的荊棘烙印閃爍著爬上皮膚。它們不斷收緊,帶來力量,帶來劇痛。他雙眼緊閉著垂下頭,不敢直視上方的光芒。
下一刻,千百道光芒如利劍一般洞徹黑夜。仿佛一層真正的幕布被撕裂,群星瞬間失去了色彩。日光所照,黑河轟然蒸發,幽暗被焚燒殆盡。連遠在瑪朗代諾的凡人也能看到一輪太陽升起。
蘇生騎士抬起頭。陽光洞穿烏云,寧靜、燦爛地照耀大地。霎時間,他的幽靈之軀發出細小的“哧”的一聲,在光明中湮滅。
一撮閃亮的灰燼簌簌飄蕩,落進他留下的靴子里。
代行者沒有看到這一幕,但他聞到了太陽的芬芳。等他睜開眼,光芒已經黯淡下來。亡月騎士毫不猶豫,扭頭扎進腳下殘存的如溪流般孱弱的水道,朝遠方的陰影游弋。
宴會被迫中止,人們的哀號、咒罵和祈禱聲不絕于耳。他們眨眼間死去,尸橫遍地,慘綠的光芒在大理石磚上流淌。窗外,一輪圓月高掛,客人們栩栩如生的面孔處于永恒的安眠中。他吞吞口水,不自覺地望向人們的遺骸
梅里曼瓦爾從夢中驚醒。他一躍而起,撞上室友的床板。“怎么啦”巴泰巴赫睜開惺忪睡眼,咕噥道。
“不。”他感到一絲尷尬,“我有點咦。”一個影子閃過窗前。
接著,又一個人影經過。月光照亮她的臉,梅里曼瓦爾認出了那道傷疤。
剎那間,他就意識到了眼下的情況。“有夜鶯”梅里曼瓦爾跳下床,奔向隔壁薩斯杰的房間。“跟上”
他來得太遲,但結果還能接受。獵手正茫然地握劍站在房間中央,看著族長之女指揮手下按住刺客。狼人們捏住他的手腳,掰開他的下巴,往里塞滿布條。梅里曼瓦爾完全能明白薩斯杰的感受,他在這里插不上手。
“有人刺殺。”獵人低聲解釋,“這次他們逮住了人。”
梅里曼瓦爾并沒對自己的手下抱有任何指望,然而他們竟連守夜都難堪責任。“今晚是誰輪班”他壓著怒火問。
“芬提和昆松。”矮人巴泰回答,“我剛剛看到院子外躺著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