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里。”傭兵西塔站在福坦洛絲的水脈前,同族們飄蕩而過,留下陣陣尾焰。他躲過一簇熾白色的光帶,差點被對方的溫度感染。
橙光西塔不禁哀嘆:“老天,我非進去不可嗎?”
“塞恩住在內城,快跟上。”
換作其他人,擦肩只是小掛礙,西塔們會損失部分軀體,分離后再修補回來。嚴重點的事故——比如和人撞個滿懷這類——一般發生在溫差極大的色彩之間。送“夜焰”閣下返回的路上,約克就未曾與他接觸過:此人是個“冷光西塔”,沒有魔法保護,構成他們身體的光元素會“變色”,最終流向火種神秘度更高的一方。
這也是他不愿意進城的原因。降臨者之間還好,閃爍之池的同族許多都沒有穿上皮膚魔法的習慣,萬一他撞上了某個倒霉鬼,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傭兵維持住隔絕溫度的魔法,小心翼翼地沿光明之河前進。福坦洛絲向上托舉著虛幻的光影之城,向下則與遍布閃爍之池的水網連接。千百道交織的水脈,是城市扎入神秘之地的根系,難怪人們叫她“光點玫瑰”。而隨著城市的移動,它連接的主脈自然也千變萬化,沒有固定的一路。
最近,玫瑰城福坦洛絲選擇的主脈是一條深紅色的水道,柯米倫克曾對女王陛下的選擇大為贊嘆。“我最喜歡紅色。”他告訴同行者們,“在諾克斯凡人眼中,紅色是太陽的顏色。”
它也是凡人鮮血的顏色。約克不禁心想。是火的顏色。他自己其實也是紅色的一種,但從來不肯承認。我是獨一無二的。就算尤利爾和多爾頓開玩笑時管約克叫“蠟燭人”“橙臉人”之類,他也洋洋得意,仿佛自己能代表所有橙色同族。畢竟,諾克斯沒什么西塔在,不是么?
蘭希一路向上,帶他來到了她和塞恩的住所。
這里對凡人來說,與福坦洛絲一般值得驚嘆,于約克卻沒什么好說。“光點玫瑰”的居民不走尋常路,他們會四處漂浮,爬上旗桿和屋頂,或者掛在陽臺和晾衣桿下。據說在第一次復活節,當伊文捷琳在騎士的簇擁下步入街區時,西塔狂熱地涌向她,形成一道斑斕的海浪。許多新生兒因此受害,不得不重新來過。
有鑒于此,為了維持最基本的秩序,城市低空設有數層規劃道路的圍欄,就像凡人城市里留出車馬經行的道路似的。而道路兩旁——正如你所想的那樣——西塔們無疑住在光彩照人的琉璃屋舍中,被各色焰火包圍。
琉璃則有更多講究。福坦洛絲也是“流行之城”“時尚之都”,全是出自西塔追捧一切時髦事物的習性,他們擁有非凡的創造力、行動力和漫長到無盡的創作時間。為了打發時間他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約克知曉某屆斑點大賽的贏家是玻璃大師,他能升溫到三千三百度,對火焰的操控如臂使指。此人引起了一陣建筑風潮:色彩、弧度和毛紋的使用,如何保護隱私,遮光材料的最佳使用方式,純凈琉璃燈的配方比例等。
因此,你可以想象,如今的福坦洛絲在這位建筑大師的影響下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然而對西塔來說,美輪美奐的琉璃屋舍只是一部分人的選擇。此外,城里還有魔法固定的尋常建筑材料,風格特色來自世界各地。約克看到了精靈和矮人的小屋和蒸汽鍋爐,也看到類似于南部極地的巨人冰堡、皮毛帳篷以及凡人的石塔閣樓。神秘使它們鑲嵌在“光點玫瑰”的花瓣里,不至于燃燒或墜落。
琉璃還是木屋都不能說明什么,里面可能居住著任何人:從新生兒到女王近衛,甚至還有指頭大的小湖衣。畢竟,你知道的,在閃爍之池中,九成西塔都是神秘生物。
但這里仍是變化不小。約克記得他離開前,福坦洛絲還到處是守誓者聯盟的煉金齒輪呢。估計當年的風潮早已過去了。
青色西塔塞恩住在一間工作室里,到處是石膏和半透明的顏料。他的伴侶蘭希正常得多,約克看到她和她的彩花罐、緞帶、紋樣圖紙住在一起。
這時,他才忽然想起來,蘭希是“焰火隊”成員,每當舊潮流黯淡、新時尚興起,西塔集體釋放熱情的時候,她就會與隊員們一起,飛到半空爆炸開來,順便撒下滿城的禮花。
“塞恩!”藍光西塔叫道,“塞恩!”她沖進工作室,一腳踢翻了白顏料桶。“該死,他學不會將液體擺在不被我打翻的地方嗎!”藍色火焰閃過她的小腿,染料頃刻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