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奉命找到布雷納寧殿下,將他安全地帶回軍團……」佐爾嘉的聲音越來越低,神情充滿畏懼。「……并處理掉隊伍中的惡魔。」
處理掉惡魔。惡魔。布雷納寧心想。惡魔惡魔惡魔。這個單詞仿佛一把利劍,刺穿了他的胸口。布雷納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怎么處理?開除?」傭兵似乎無動于衷,「噢,等等,我想我明白你方才那句話了。"這不是我們見到的最后光明",呃?說實話,佐爾嘉,你一開始把我們當成什么人了?」
俘虜囁嚅著。頭皮上,蜿蜒的粉色傷疤不斷抽搐。
「當成無名者。」布雷納寧替對方說出了口。他感到頭暈,渾身無力,只想坐下來好好歇息。是受傷的緣故,一定是,它讓我發夢……「不,不對。這不對……為什么?祖父為什么要下這種命令?」
「這都是為了王國!」佐爾嘉尖叫起來,「為了光復瓦希茅斯啊,殿下。求求你,我只是聽命行事……」
「你們燒死了隊伍中的無名者,對嗎?」傭兵的話剝開俘虜的遮掩,刺入布雷納寧的心臟。「你們得到命令,于是挨個找到無名者同伴,趁著他們對你們毫無防備,借助你們對火種力量的了解,單用匕首或刀劍,不用神秘力量,便輕易殺死或制伏了這些人。」
「我只是聽命行事……」俘虜辯解。
布雷納寧慢慢退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鐵柵。他張大嘴巴,卻依然感到窒息。
「有些人察覺到了,是不是?無名者之間通過火種聯系。除非一對一同時殺死所有人,不然你們的行為肯定會走漏風聲。」傭兵冷酷地描述,「第一批被殺死的無名者將情感傳遞給同胞,于是他們提起了警惕。更有甚者,不是每個人偷襲都能得手,目標只是被刺傷,驚慌憤怒地質問你們。」
他沒有用武器指著對方的要害,佐爾嘉卻驚恐萬分地仰頭。「是國王的命令。」他嚎啕起來,「我服從命令……」
「我們一直并肩作戰,他們說。」傭兵的聲音回蕩在地牢,「我們一同經歷過生死。為什么?這是干什么?」他踏前一步。「我也知道你們怎么回應。為了瓦希茅斯,為了諸神,為了命令。是不是,佐爾嘉?」
俘虜似乎說了什么,但布雷納寧根本聽不見。他耳朵里只有傭兵的聲音。
「只有幾人僥幸逃脫,其他人都死了。瓦希茅斯光復軍團派來伊士曼王城的夜鶯,只剩下你這樣的"秩序生靈",所以納里斯只好自己前來尋找國王。」辛告訴他們,「而你留在這里,將逮住的前戰友們,無論活人死人,統統付之一炬。」
火焰。布雷納寧麻木地想。最后光明。
「我很清楚,我很理解,佐爾嘉。這都是國王的命令,總部的命令。」辛說,「正巧這兒也有個國王。假如他說,現在為了瓦希茅斯的光復,請你自裁吧。你又會怎么做呢?」
「這……這不是國王的命令……陛下不會……」
夠了。布雷納寧想尖叫,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別說了。國王的命令……
他再也無法忍受了。「還有人活著么?」布雷納寧對傭兵說,「告訴我方位。讓他說。」
傭兵俯下身:「聽見了嗎?你的國王要你坦白。」
「在……歌人塔。那兒沒人過去。我們放出消息,讓逃走的人來心形塔自投羅網。這兒有神官……我以為……所有人都被運過去了。不是我想,我忠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