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有個奇特的密閉空間,這里的元素如諾克斯一般稀薄,空氣卻無比充盈。岸邊的礁石搭起臺階,通往尖刺叢生的小室。
室內非常擁擠,擺滿瓶瓶罐罐。一座黑曜石煮鍋架在邊緣,用池中的液體元素加熱。房間右側懸掛著許多廚具,甚至還有裱花袋。它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最高處,以免墜落。畢竟這兒的地毯是荊棘織就。
所有事物都細小而精巧。以西塔的定價來判斷,這兒的主人多半是個富翁。約克四處張望,只覺目不暇接。
“我的住所。”暮星解釋,“那小子的皮膚魔法太差勁,即便是荊棘也容易點著。我讓他到臥室呆著了。”
約克眨眨眼,決定忘記桑德的皮膚是出自誰的手筆。果然,這讓他覺得沒那么愧疚了。
但他首次來到湖衣的住所。“荊棘是女神容許的象征物,不會輕易損壞。我在圣城的藏書里見過這種說法。”
“他們沒錯……但也不正確。”暮星露出一點點輕蔑的笑意。“露西亞是光和熱,當二者結合,才誕生出火。這意味著火的地位在神國中居于二者之下。荊棘形似火焰,而非光熱其一。”她探出小手,推翻一根刺。“瞧,你我都是女神造物,比荊棘堅固得多。”
我的凡人朋友也能,約克在心里嘀咕,只需要拿把斧子。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披荊斬棘。他不知布萊特希爾為什么忘記了自己,還變得如此神叨。莫非當年塞恩和蘭希看到我放棄過去時,也是這種心情么?
但那是不同的,他心想。我的父親死去了,“約克·夏因”這個個體只是從他的火種里誕生。
“桑德是個聰明小孩。”約克告訴她,“依我的經驗,這種孩子不會乖乖聽話。他在里屋?你怎么辦到的?”
“噢,我給他講故事聽。露西亞的福音,或古老的歷史。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紅光湖衣推開最內側的窄門,暴露出“雷電”桑德。紫光西塔呈現蜷縮的姿態,在長桌上睡得昏天暗地。而地上翻倒著的一張巴掌大的小床,看起來和搖籃差不多,連他的尾巴都裝不下。
“我這兒對他來說有點太窄了。”暮星平靜地說。
約克則興奮過頭。“桑德!”他大喊一聲,將新生兒嚇了一跳,喚醒了他。很快他就為此而后悔了。
“雷電”跳起來:“助手?你怎么找來的?”
“當然是潛水。”約克揮了揮手掌,給他展示指間的蹼。“一點小改造。我還可以長出腮。”他伸出下巴。
雷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那些羽翼沒跟來吧?”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約克的蹼爪,一副沒見識的模樣。緊接著,這小子注意到了紅光湖衣,指著她大叫:“故事!”
暮星抱起雙臂。“饒了我吧。”
“他喜歡你,暮星。”
“我也喜歡我自己。”湖衣全無逗弄他的興趣,“好了,你們要現在就走么?”
約克完全不急了。找到桑德后,他自覺卸下了重擔。最重要的是,他終于見到了布萊特希爾,也就是暮星。盡管她聲稱自己不認得約克。也許布萊特希爾已經死去,暮星是她的后裔……
……但他不能肯定。在心底里,約克希望布萊特希爾活著。她告訴我生命的意義,告訴我人格的存在,如果她也重生了,那我堅持的道路上,同行者便少了一人。他會為此而遺憾的。“我想和你待一會兒。”約克說。
“我也想!”桑德叫道。他的嗓門很大,聲音在石壁間回蕩。這讓他更加興奮。“我們到水里去吧,助手!這條尾巴在水里特別有力,我敢打賭它能游過你噢。我們什么時候去呢?”
約克深感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