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諾德蘭閉上眼睛。“我認得你的劍術。”他猛睜開眼,目光好似要將傭兵撕碎。“你也認得出來我的,是也不是?”
“我們用劍的技巧并不相同。”辛回答。
“卻有相似之處。”圣騎士挑明。他極度困惑:“可就算完全一樣,你竟然能勝過我,為什么?”
“當然。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傭兵平靜地說,“一模一樣的技藝傳授給兩人,施展出來的效果也會有所差別……瞧,伯寧與他的師兄弟們不就是例子?”塔維斯敵視的眼光對他無異于一陣風。“況且,世上還有的是巧合。”
諾德蘭沉默半晌。“難道你就不關心……?”
“不。說實話,我不喜歡鈍劍或刺劍,我比較習慣有分量的家伙。但它們拿在手里也差不多。”辛說道,“總不能指望每次都有趁手的武器吧,尤其是今天這狀況。你也會神術,不是么?”
西塞羅·諾德蘭哼了一聲。“那又怎樣?單論劍術,你贏了就是贏了,事實如此。但諾德蘭家的榮譽不允許族人掛著這份恥辱,我必須打敗你,只用劍。聽著,傭兵,你得和我走。”
辛一挑眉:“上哪兒去?”
布雷納寧驚奇不已:“手下敗將還想走?你根本踏不出鎖鏈堡。”連他這個煉金術主持者還該死的辦不到呢!
諾德蘭不理會他。“你必須前往圣城,面見代行者閣下,向他道明你的武藝從何而來。”他緊緊盯著辛。“倘若你還要拒絕,后果將無法承受。”
“后果?”布雷納寧大聲重復,“這世道怎么了?贏家要承擔后果,要將自己的獲勝法向失敗方坦白公眾,否則就會受到人身威脅。我還以為勝利是樁好事呢!對了,自稱銀歌騎士團傳承者的那位,勝利者維隆卡是不是將他的技藝也傳授給邪龍了?按你的道理,莫非咱們無名者才算你的同門?”
諾德蘭不與他分辯:“這是命令,傭兵。你和惡魔混在一起,玷污了你的劍術,我以炬刃的身份保證,代行者閣下會公正地裁決你。”
見鬼的裁決。布雷納寧已覺得不耐煩了。結社新成員“唱伴”預言他們會在大劇場里遭遇波折,他還以為被濺一身湯水果汁就是極限了。畢竟辛與他一道前來,瓦希茅斯貴族沒可能阻攔。誰料這光輝議會的劊子手吃了敗仗,竟還在以勢壓人,大放厥詞……
“別再強調公正了,圣騎士大人。”辛開口,“大家都知道,只有同類人才會結為盟友。赫萊德·蒙洛是你們的合作者,蓋澤兄弟也是。他們的德行你該一清二楚才是。結果呢?當混球們找上門,你樂于跟他們握手。嗯,無論心里對他們有多鄙視。我知道,這都是不得已,是必須如此,是被迫而為。或干脆領到了不合理的命令?露西亞修士純潔的隊伍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蠢材上司,真夠奇怪的,是不?”
他搖搖頭。“你的身份、名譽和信仰于我不值一提,諾德蘭。我沒你的榮譽感,劍就是劍,技藝也充其量是勝利的手段。難不成贏了我就證實你的家傳劍術更高明?算了吧,咱倆都清楚,你只想砍我的頭而非什么用劍戰勝……那么來吧,對你這種人只能這樣。讓我們繼續廝殺,直到你心滿意足。”
“夠了,你竟敢侮辱我的傳承!”諾德蘭的怒火再次點燃,“這是你自找的。要不是這該死的惡魔煉金術士,我決不會破壞規則。但為時已晚了!來吧,和高貴的銀歌騎士的后人決斗,我一定——”
一罐煙霧在他身后爆開,碎片淹沒在濃郁的紫色氣體中。塔維斯·蓋澤點火不久,又離得近,這下他的機警全無用處了:聞到霧氣的一瞬間,這位伯寧的同門師弟便栽倒在地。
圣騎士用神文召喚出金色光幕,然而他的神術并沒有劍術那般水平,霧氣變淺幾分,在庇護所合攏前迅捷地鉆進縫隙。
接下來,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諾德蘭引以為豪的戰斗技藝,變成了手舞足蹈、胡劈亂砍。辛放慢腳步,讓過一道不知偏到哪里去的神術火團,給他的腦袋狠狠來了一下。圣騎士就和木偶一樣癱倒在地,好懸沒四肢打結。
“鬼才和你決斗。”布雷納寧甩掉指間的粉末,輕嗤一聲。
落入下風后開始要求一對一決勝,無非是耍賴的把戲。圣騎士試圖激起傭兵的勝負欲,試圖拖延時間,伯寧不會讓他得逞。
辛低頭打量對手,發出不知是笑是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