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快注意到——其實是根本無法忽略——核晶中樞內的空間是一處火星四射的熔爐。
熔爐呈奇特的晶體球狀,表面起伏不定,被沸騰的氣態熱物質層包裹,內里則遍布細小的晶束管道。這些細如絲、密如網的管道緊緊排列在一起,編織出外殼下柔韌的晶板組織。伴隨特定的節奏,道道金色輝光在管路中脈動,猶如血肉心搏,將能量注入臟腑。
“它真的像心臟。”約克忍不住說。
“不。”巖繪低語,“它是顆微型太陽。”
也許她才是對的。核晶的外殼下、厚韌的晶束板后,不斷閃爍的超高溫電離氣體如漩渦星云一般,重復著對撞、翻騰和擠壓的狀態。
它們時而親密熱情,時而疏遠冷酷,但不論如何,氣體星云中都在時刻輻射出甚至難以億萬萬計的絢麗粒子。這些粒子在風暴中漫游,翩翩起舞;而在極端高溫和驚人引力的壓縮下,毀滅般的能量在核心中永恒流轉。
“露西亞啊。”約克也放輕聲音。這一幕的震撼、神圣,或許只有親眼目睹的人才能明白。“它是太陽的一部分?”
“可以這么說,因為‘所有的光明都是祂帶來的’。”地質學者回答,“我們也不例外。”
“真高興它還在正常運轉。”約克環顧一周,將桑德放下來。
核晶中樞室比想象中空曠。約克仔細回憶,發覺這里除卻奪人眼球的核晶本身,竟只有一道未上鎖的防護閘門。它也由云鋼構成,寒冷厚重,足以抵擋許多窺視……如果時刻關閉的話。
“奇怪。”桑德說,“我上次來這里,門是開著的。”
“我們才關上它。”巖繪解釋,“核晶中樞擁有特殊的輻射區,即便開著門,常人也難以接近。閘門位于的邊緣,但仍在輻射區的范圍內,開關都很困難……所以它總是敞開著。”
“你怎么什么都清楚?”桑德問。
“因為我不是新生兒。”巖繪靠近了幾步,停下來。
約克抓住紫光西塔,不讓他跟去。“現在我們能進來了。怎么說,是核晶的輻射區出了問題?”
“就是這樣。我本來不能肯定。”
是嗎?我看你對這里完全是一清二楚。這女人定是早有預謀。約克已發覺她自爬上管道后,就變得焦躁不安,似乎要極力擺脫當前的困境。
但遭遇隱形軍團的守衛時,她卻一反常態,不惜闖進核晶,也要拒絕向衛士求助。
巖繪嘆息一聲。“我只想確認,核晶沒有秘密結社做手腳。可……見鬼,我們居然能進來!糟透了!”
“也許不是核晶。”約克提出,“隱形軍團的衛士就沒進來。”
“他是守衛,本就不該進入閘門。況且你也知道降臨派的事。”巖繪嘗試著向前,依然成功了。他們沒人感受到阻力,連桑德也沒有。只怕在這孩子上次來時,核晶的輻射區就已經消失了。
“軍團曾犯下過大錯。”她說,“女王雖給予了寬恕,但為了避嫌,無論有什么理由,隱形衛士都不會進入中樞的輻射區。這道閘門是他們的底線。”
“你不也進來了?”約克嘀咕。
“我不是降臨者,千真萬確。我只是不能被隱形軍團逮住。”巖繪說,“這里面很復雜。”
約克希望自己能相信她。巖繪畢竟是兩名宮廷衛士的朋友,還和他一道救出了桑德。誠然,她表現得非常可疑,但除了降臨派,需要核晶問題上避嫌的人也不只有隱形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