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
說回家是好聽的說法,畢竟這個小小的地下室,實在很難稱之為“家”。
林北石在單人床和折疊床椅之間豎起一片簾布,人為隔絕了兩張床。塑料床上鋪著柔軟的棉墊和被子。這是林嘉琳休息的小床。
比起只鋪著張涼席的單人床來說,這張塑料床看著舒服多了。
林嘉琳目不轉睛地看著林北石豎起簾布。
她的哥哥很年輕,比那些來查房看她的實習醫生還要年輕。
林北石因為腿傷動作不算太利索,但還是將簾布豎了起來。
等到林嘉琳睡下,林北石關了大燈,開著手機的小燈在筆記本上記賬。
他們還欠著醫院錢,之前的十萬只是結清了前幾次化療的費用。
除此之外,他也還欠著幾個朋友的錢。
而隨著林嘉琳病情的反復和加重,治療費用也水漲船高。
從兩年前到現在,他們治病已經花了將近二十六萬,之后所需要的費用也只多不少。
主治醫生也已經明確表示,林嘉琳的病,要想治好,按照她現在的情況,只能做骨髓移植。
如果想要做骨髓移植,林北石擱下筆,自己至少還要掙三十萬。
三十萬,對于林北石來說,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他只有高中畢業的學歷,想要在榕城這個大城市找到一個收入很高,能在短時間內掙幾十萬的正經工作難于上青天。
更何況,手術費用只是一個開始,后續的治療費用也是一個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地步。
“哥”簾布后面傳來林嘉琳的聲音,“你怎么還沒睡”
“很快就睡了,”林北石關掉手機的燈光,聲音放得很輕,“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林嘉琳的聲音還帶著孩子的稚嫩,“哥我不想去醫院了。”
黑暗中,林北石眨了眨干澀的眼睛“為什么”
“”林嘉琳頓了一會兒,小聲說,“治病太疼了。”
漆黑的夜里,林嘉琳聽見自己哥哥笑了一聲“傻不傻,治病哪有不疼的。”
“快睡吧,”林北石說,“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
說完,林北石聽見林嘉琳應了一聲好,然后翻身的動靜傳過來,再過一會兒,簾布后面終于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林北石捏著手機,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躺下閉上眼睛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卻怎么也睡不著。他只好又坐起來,等到林嘉琳徹底睡熟之后,輕手輕腳出了門。
他出了小區,在馬路旁邊的綠化帶那里坐下來,拿出手機給劉經理打電話。
上次在醫院林北石也打過一次,那次劉經理接了,林北石解釋了一番前因后果,也說了自己和那位見義勇為的先生并不熟,劉經理聽完在電話那頭長吐一口氣,讓他好好養傷,傷好前不用過來,然后就把電話掛了。
后來再打過去,劉經理也沒接。
這會兒是晚上十二點,sky還沒有關門。
林北石決定再試一次。
電話接通了,林北石那破手機里面傳來電流與歌聲混合的嘈雜聲響。
“喂”
“劉經理,”林北石揪著綠化帶上面的葉子,語氣盡量放輕松,“我想問問我什么時候能回sk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