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去到大廳的自助繳費機交了醫藥費,然后又回到了林北石的病房,他拿了個椅子,坐在林北石旁邊。
此時此刻,陸景文那顆狂跳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林北石還昏著,他雙眼緊閉,眼底的青黑很是明顯,看起來已經有許多天沒有睡過好覺了。
他左手吊著針輸液,陸景文擔心他的手被壓著了,輕微地挪動了一下林北石的手。
挪手的時候,陸景文發現林北石的瘦得厲害,手臂和手腕連接處的那里的圓骨頭跟要戳出來似的,凸出又青白。
陸景文皺著眉,難怪剛才自己一只手就能輕輕松松把林北石那兩只手給抓住扣在身后。
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憔悴得都快不成人樣了。
林北石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他太累了,累到不想睜開眼睛。
但是強烈的意志還是讓他從睡夢中掙扎著醒了過來。
醒時天剛剛亮起,他一睜眼,意外地看見了床邊坐著一個人。
陸景文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林北石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白茫茫的天花板。
又來醫院了啊。
他還沒有退燒,身上仍然燙得厲害,喉嚨也燒得干癢疼痛,他有些艱難地把自己撐起來,想要下床去飲水機那接一杯水。
但他只是輕輕一動,陸景文就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他一整晚都沒有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叫個護工陪著,而是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看了林北石一整個晚上。
林北石睡著之后很安靜,有時候會因為夢蹙眉,那張漂亮的臉慘白如紙,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而陸景文像座不會動的石像,目光淺淺落在林北石身上。
直到林北石醒來。
那邊林北石小心地抬眼看向陸景文,陸景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一眼就奇異地理解了林北石的意思。
“別動,”陸景文起了身,他指了指林北石頭上的輸液瓶,輕聲說,“我去接就好。”
溫水遞到林北石的手里面,他啞著嗓子道謝“謝謝。”
兩個人就此陷入一陣難言的沉默之中。
林北石小口小口地喝水,企盼著這水永遠喝不完,這樣他就不用說話了。
但是這愿望注定落空,空落落的紙質一次性水杯被陸景文接過來,放在了床頭柜上
兩個人又沉默著看著對方一會兒,好似無聲的對峙。
最后還是陸景文先開了口。
他開門見山,直插重點“你昨天是怎么回事”
話音落下,病房里面安靜了一會兒,良久,林北石小聲地開了口“我需要錢。”
一句話,簡單明了,因為想要錢,所以自薦枕席,要做陸景文的床伴。
陸景文沉默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開口道“你可以和我借。”
林北石因為陸景文的這句話頓了頓,然后朝陸景文露出一個笑“謝謝啊,但是我還不起。”
“我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林北石指著床頭柜上的一次性水杯,“連一個一次性水杯都買不起。”
“我知道我昨晚做得很不對,我向您道歉,”林北石聲音極低,“是我太沖動了,您別和我計較。”
說完他又窩回了被子里面,留給陸景文一個黑色的后腦勺。
陸景文沉默地看著那毛絨絨的腦袋,感覺一陣頭疼。
沒過一會兒,林北石聽見陸景文起了身,擰開門出去了,林北石窩在被子里面咳嗽了幾聲,沉沉閉上了眼。
但他沒想到十分鐘后,陸景文又回來了。
“林北石”
林北石聽見陸景文叫了他的名字。
聲音很輕,好像不太確定他到底是睡還是醒,因而聲音放得很低,聽起來莫名有一種溫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