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神沒有憐憫之心,就像是用倒霉拼接出長夜漫漫永無盡期。
好消息,本次國際航班成功抵達日本東京。
壞消息,機長被飛機上的突發狀況折騰的精疲力盡,老機長干脆辭職不干了。
就鐘離先生所知若說本次航班的飛行環境惡劣,那絕對是官方發言稿違背良心的說法。
事實上本次從倫敦前往東京的直飛,遇到了難得的好天氣。
陽光透過厚厚的云層,灑在波濤萬頃的云海上。飛機張開銀白色雙翼,在這片如夢似幻的天空中滑翔前行,線條流暢的機翼撥開了兩道細長的弧光。
國際航班飛過了晝,又飛過了夜,銀白色的大鳥擦著卷云飛行跨越了日本海。
當巖龍從短暫的休憩中清醒,在睜開明若日光的鎏金眼瞳的瞬間,他聽到云層后方遠東的城市們在合唱喀秋莎堅硬的軍靴踩在木桌上跳躍舞蹈,濃烈的酒水從錫鐵杯內飛濺,舊日哥薩克騎兵的幻影在大笑著,高高揮舞起開刃的長刀。
又在瞬間,那昂揚的旋律被浮冰敲碎,轉而變成了低八度的三味線,是北海道的城市札幌坐在冰冷的浪花間送別出港的漁船。
光與影的交界處,是冰冷的水銀屏障,閃爍過迷幻的云霧和靜電般干擾的黃金顆粒,雪松和櫻花將瑰麗的世界分裂成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
生靈禁步,杳無一物。象本無形,大音若希。
在那個世界中,巖龍沉默著仰頭望去,高空連續傳來了一串串詭異的、輕飄飄的笑聲。
那些笑聲輕柔又難以捉摸,時而是幼童在唱兒歌,時而又轉換成了能樂中的怒吼,最后換做了女人潮濕的啼哭聲,以幽怨的低泣切割出一道陰沉的雨中小巷
以百鬼夜行為摹本塑造的日本城市意志們似乎更喜歡黑暗的環境,換做白天,城市意志們多少有些興致缺缺。雨女撐著骨傘在斷橋前打轉,輪入道附在公交車輪胎上乘涼,達摩躲在不倒翁中間打呼嚕睡覺,還有更多的城市意志沒有實體,只是一團會發出聲音的嘈雜空氣。
讀書人曰非禮勿聽。
被迫聽到城市意志們說話,就像在公共區域有人拿著喇叭對著他的耳朵喊一樣,鐘離先生只覺得城市意志們吵鬧。
他聽的不怎么仔細,下方的城市們也沒到夜間最活躍的時刻,便只能聽到城市們在談論最新的輕小說,和一家沒有名字的酒廠。
城市們聚在一起舉辦輕小說鑒賞大會“轉生雷光將軍然后天下無敵”,他們補充說明道“有趣,追。”
接著文學鑒賞大會變成了品酒大會“貝爾蒙德、波本、基爾”“是好酒。”
“琴酒、伏特加”“是壞酒。”
“基安蒂、科恩”“兩瓶大傻子,但把東京嚇瘋了”
鐘離“”
他若有所思,英國那些城市也默認東京在發瘋。
而城市們提起東京時的口吻,就像在嫌棄一名不成熟的小孩子。
“哎呀哎呀,東京又丟臉了,聽說毛毛人們拿直升飛機砸了那個小丫頭最喜歡的建筑物呢”
京都化作的狐妖在唇角扯出一抹邪惡的弧度,就像是在哀嘆“幾只大老鼠合力砸了小姑娘最喜歡的花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