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辦了幾桌流水席,算是走了過場,下午葉蕓就要跟著白家母子進城。
臨別時,她哭得梨花帶雨,兩個妹妹舍不得她,過來抱著她哭成一團。村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過了今天,葉蕓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弟弟還小,不知道長姐這一走就是兩地之隔,他懵懂地站在墻根含著手指。
白聞斌等在門外,葉母瞅了他一眼,過來拉開姐妹仨,對葉蕓說“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葉蕓看了眼屋里的父親,又含淚看向幺弟,心一橫轉過身離了家。
雖說定了親事,但她總共才見過白家母子兩面,話都沒說上幾句,難免生疏拘謹,加上剛離家,心有不舍,始終沉默不語。
白聞斌接過葉蕓的包背在肩上走出村落。
葉蕓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青溪村,一路到縣城轉乘長途汽車,所有經歷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且茫然的,她只有緊緊跟著白聞斌,深怕被人流擠散。
白聞斌回頭瞧了眼她緊張的神情,將包換到另一個肩上,伸手牽住她。男人削瘦的骨節和異樣的觸感讓葉蕓臉頰的紅暈燒到了耳根,心跳聲在人群中打鼓。
上了長途汽車,佟明芳怕暈車,坐在了前面,白聞斌便帶著葉蕓坐在后面。
剛坐定葉蕓就慌亂地將手從白聞斌掌心抽了出來,靠在窗戶邊上。白聞斌起身將包放好后重新坐了下來,側過頭瞅著她柔潤緊繃的小臉,笑了起來“葉蕓,你都跟我走了,以后就是我媳婦了。”
葉蕓攥著手指,緊盯著窗外“嗯”了聲。雖說如此,白聞斌也沒再為難她,車子開動后,他就歪著頭睡著了。
葉蕓一路上都在看著窗外,對于她來說,二十歲的年紀,初次離開家鄉,除了忐忑,還有的就是新奇。
車子輾轉抵達市區已是半夜,筒子樓黑燈瞎火,葉蕓踏上樓梯七拐八轉,很快就暈頭轉向,最后跟著白家母子停在一個狹窄的鐵門前。
白聞斌拿出鑰匙打開家門,放下東西后,便將葉蕓帶到走廊外面的水房,告訴她怎么取水洗漱,讓她對付一下,要是想洗澡明天可以去樓下的公共浴室。交代完后,見葉蕓有些扭捏,白聞斌便回避了。
葉蕓沒好意思問白聞斌臉盆在哪,只能用毛巾沾濕冷水洗臉。
走廊沒燈,家家戶戶的門都差不多,剛才一股腦跟著白聞斌進家,也沒留心位置,從水房出來后葉蕓便找不到白家是哪個門了。夜已深,她又不好去敲門,只能踱著步著急辨認。
大約站了半個小時,白聞斌看她總不回來開門去找她,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要哭不哭的樣子,他拍了下腦門“忘給你留門了,這邊。”
葉蕓小跑過去,臉蛋凍得發青。白聞斌指給她“你睡里面吧。”
葉蕓舟車勞頓,早已疲憊,還未看清家里的格局,走進房間帶上門便倒床就睡了。
這一覺葉蕓睡得并不安穩,母親總是提醒她,到了別人家得勤快點,她擔心睡遲了引得婆家人不快,天蒙蒙亮就爬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