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聞賦回道“她不出門,旁人怎么想她。”
佟明芳似乎轉過彎來,走到門前向外張望。
春娣端著盆在水房門口跟人閑聊,黃大嬸彎著腰點煤路,李燕伸著胳膊擦洗走廊的碗櫥,筒子樓的早晨從女人們的忙碌開始。
大清早,葉蕓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她看了過來。她面容恬靜如常,干凈柔順的長發挽在腦后,素色襯衣板正清爽,還有心情將鞋子擦得锃亮,瞧不出異樣。
春娣本來也在打量葉蕓,擔心她昨晚上真出了什么事,此時見到其他人都一副看熱鬧的嘴臉,故意語調輕松地跟葉蕓打招呼“葉裁縫,去工作啊”
葉蕓朝她笑笑,點了點頭。
這尋常的對話過后,大家不再好奇,陸續收起視線,各忙各的了。
佟明芳轉回身子罵道“就應該出去讓那些長舌婦瞧瞧,免得背地里說些不干不凈的話。”
白聞賦坐在桌邊,瞧著自家老媽這說變就變的態度,無言以對,打算出門。
佟明芳卻拉過凳子“你先別走,媽跟你說幾句話。”
白聞賦重新坐了下來,挑了眉梢看她“你說。”
佟明芳聚光的小眼散發出精明,湊過身子問“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對葉蕓是不是有想法”
佟明芳這下是徹底把話挑明了。白聞賦低下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什么想法”
佟明芳瞪著眼睛“別跟我裝傻充愣,你對她沒想法昨個發那么大火回來還給她洗頭做飯,心疼成什么樣了我以前讓你給那個誰送幾個粽子,你都說我沒事找事。”
白聞賦也不反駁,眼里始終掛著一抹笑意坐著被她說,見她說得差不多了,才問道“說完了”
佟明芳見他不表態,氣道“你別想走,沒說完。”
白聞賦靠在身后的墻上,翹起腿“嗯,我聽著。”
“葉蕓來咱家也有陣子了,說句良心話,這丫頭也是命苦,攤上聞斌這么個事。不過話說回來,她跟聞斌時間也不長,人又年輕漂亮,日后離開咱家還不是得和別的男人過。咱家聘禮都給出去了,你要真存那個心思,我跟葉蕓說說,不行你們一起過得了。”
白聞賦的表情斂了下來,手指點在桌子上,語氣沉冷“這些話在我面前說完就了結了,不要拿到她面前說。”
白聞賦這樣交代,佟明芳只能將話堵在喉嚨里,盡管她十分不痛快。
馮彪被白聞賦揍的半個月都出不了門,按照他家愛娟無理鬧三分的性子,即便不敢找白聞賦討要說法,背地里也免不了搞些事情出來。然而愛娟一反常態,對于那晚的事只字不提,近來行事低調,也很少出門。住她家隔壁的鄰居說,最近常深更半夜聽見她家鍋碗瓢盆砸過來摔過去的聲音。
這事過后佟明芳去找了張裁縫,張裁縫聽說葉蕓差點出事一陣后怕,那之后說什么也不肯把她留到太晚。
裁縫店里有些做貴衣裳的老客,碰上老客沒時間來拿,張裁縫會抽空親自將做好的衣裳送上門,一些細節也好現場改良。
自打葉蕓來了后,跑腿的工作便交給了年輕人。葉蕓也挺喜歡外出的,來城里一年多的時間,除了白聞賦帶她去過一些地方,她基本很少有機會外出。
有次張裁縫讓她把一件旗袍送到金麗酒樓,這件旗袍上縫制了法國蕾絲和珠串。從刺繡、盤條子、做滾邊都是張裁縫親力親為。她現在歲數大了很少做旗袍,太費功夫,這件旗袍耗費了她不少心力,也是葉蕓在店里見過的最華麗的衣裳。
葉蕓除了送旗袍還要順帶將工錢收回來。臨走時,張裁縫囑咐她,那邊服務員認得單子,她把單子遞過去他們會帶她進去。
葉蕓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好像聽過。到了地方,服務員見到單子說老板在上面,便將她帶去樓上。頭頂的水晶燈絢麗豪華,腳下的地毯整潔柔軟,葉蕓從沒來過這么高檔的酒樓,一路跟著服務員走到包房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