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運會開始了,這是舉國上下歡騰的日子。方麗珍將家里的黑白電視搬到門口來,每天吃完晚飯,樓里的人早早跑去樓上,搶占一個好位置,圍在她家門前的走廊看全運會。
葉蕓也跟著隔壁春娣一起去樓上湊熱鬧,磅礴大氣的開幕式讓葉蕓見識到了滬都的承辦實力,那些精彩紛呈的比賽項目更是讓她大開眼界。
那幾日,她難得丟下了手上的活,和大伙兒一起觀看女排決賽。從前葉蕓對體育賽事一竅不通,跟著看了兩日懂了點規則,人多氣氛熱烈,她也被這競技體育的魅力所感染,看得聚精會神。
這全運會都是各個省之間的比賽,但凡看到他們這個省的隊伍贏了球,整棟筒子樓歡呼震天。大家帶了瓜子來,還有人喝汽水,議論歡笑聲不絕于耳,葉蕓被擠在中間,跟著說笑拍手。
本來挺鬧騰的氣氛,逐漸古怪的安靜下來,等葉蕓發現不對勁朝春娣望去時,春娣用手肘碰了碰她,讓她往后看。
葉蕓轉過身去,白聞賦套著件硬挺的卡其色夾克和一條松垮的工裝褲,雙手抄兜立在人群外圍注視著她。他的身影落在暗處,和這邊的歡騰氣氛格格不入。
這一個月還沒到,葉蕓沒想到他能這么快回來,見到他的一瞬,眉眼便染了笑,問他“你怎么回來了”
她笑語嫣然的樣子瀲滟動人,煞是好看,周圍人不禁將目光落在她臉上。說來葉蕓住進筒子樓這么久了,平常見她總是平淡如水,就是偶爾與人對話也是客氣清秀的模樣,哪里見過她這樣對著個人笑,就是再遲鈍的人,此刻也捕捉到不尋常的氣氛來,只是礙于那個人是白聞賦,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涂,不多問。
葉蕓問他怎么回來了,他總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告訴她,是掛念她了,他倒不介意說出口,就怕真說了,她得找地縫鉆。他只是這樣回視她,眼底藏著星星點點的笑意,雖不太明顯,但整個人看上去沒往常那么兇悍。
他長腿闊肩站在那,純粹的男性魅力不加修飾。葉蕓心頭熱熱的,又舍不得比賽結果,對他說“還有一小會了,我看完再回去。”
“不急。”他回她。
白聞賦給大家的印象向來是說一不二,果決冷硬的性子。人都找上來了,自然是心切的,此時卻給足了葉蕓耐心,旁人雖感到意外,但也只能暗暗咋舌。
本以為葉蕓都這么說了,白聞賦會先下去,結果他就站在一邊等著。火機“啪”的輕響,火苗竄起,他低頭點燃一根煙,回過身來靠在走廊上,人家盯著電視,他的眼神落在葉蕓身上,濃烈而坦蕩。直線廓形的衣裳將他襯得更加硬漢,存在感極強,葉蕓即便側背著他,依然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逐漸心不在焉起來。
然而白聞賦的到來,對于旁人來說就不太自在了,本來肆無忌憚地談笑說鬧,這會后面杵著個蘊含可怕威懾力的男人。他從前把馮彪揍得跟孫子一樣的血腥場面還歷歷在目,加之他聳人聽聞的過去,和與身俱來的森冷氣場,弄得旁人連玩笑話都說不出口了,個個老實巴交地伸著頭。
不多一會兒,方麗珍笑著對葉蕓道“小葉啊,你還是別讓人等了,再等下去,咱們這體育節目就要生生被看成新聞聯播了。”
葉蕓耳際薄紅,起身對春娣說“那我先回去了。”
“趕緊回去吧。”春娣眼里透著了然于胸的笑。
后面幾人讓開道來,葉蕓走向白聞賦時,他滅了煙。兩人轉過彎,白聞賦便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他的手很寬,無論何時,都帶著直觸心底的溫度,讓人心猿意馬。
下樓后,穿過長長的走廊,家家戶戶門前偶有人影晃動。葉蕓的目光瞥向樓下,呂萍趴在走廊上,下巴微抬,目光筆直地盯著他們。
“在看什么”白聞賦問她。
葉蕓收回視線,將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在看你從前的訂親對象。”
白聞賦的眼神在她臉上拂過,打開門。
葉蕓剛走進家,身體猛然騰空,意識再次回籠,人已經被白聞賦單手扛起抱回了房。她懸著心臟,緊緊扒住他的肩膀小聲說“放我下來。”
白聞賦關上房門,將她抵在門上,唇畔掛著笑“吃味了”
葉蕓撇開頭去,語調酸軟“你也不告訴我。”
他拿開抵在身前的小手,將她制約在門上,傾身,嗓音迷人“有什么好說的,我連她手都沒碰過。本身就沒關系,我還到處說,不是敗壞人家名聲嘛,要是到頭來還讓我負責,我可不干。”
葉蕓秀眉輕輕擰著“可是我感覺她好像挺在意你的。”
白聞賦的唇邊劃過幾許譏誚“你覺得什么樣才叫在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