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暖認識靳承的那年,剛上大一。
那年恰巧趕上a大放松入學規定,允許學生晚報道一兩個月,她因為特殊原因申請延遲兩個月入學。
大學報道那天,周暖獨自一人從c市來a市,火車晚點,直到傍晚她才抵達a市,又經過一番折騰終于坐上開往a大的公交車。
她靠著窗,入目是夕陽下的城市繁華大道,以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和c市不同,這座城市代表著恢宏與發達,也承載了許多遙不可及的夢想。
公交行駛了很長一段路。
手機叮的一聲,提示有消息進來,周暖打開聽語音,談羽的語氣已經逐漸不耐煩。
“姐,你到底什么時候到你不會是迷路了吧我還有事呢”
公交車穿過擁擠的街道,來到一條靜謐的小路穩穩停下,伴隨機械音提示“a大北門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您帶好隨身物品,從后門下車。”
周暖收起手機,重新背好隨身的包。
司機透過后視鏡打量她,少女穿件素白色小襖,裹著一條厚厚的圍脖,只露出半張白皙的臉和一雙干凈的鹿眼,卻依稀能看出十分漂亮。
可惜美中不足,是那條受了傷的右腿。
從剛才周暖上車,司機就在觀察她,這會到底忍不住開口問“小姑娘,需要幫忙嗎”
周暖搖了搖頭,禮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去拿手邊的拐杖。
a大的北門開在一條偏僻的小道,與南門不同,這兒人煙稀少。周圍種了桂花樹,金秋十月,樹葉泛黃,搖搖從樹上落下。
周暖撐著拐杖下車,一瞬間感受到空氣里的瑟冷,以及淡淡的桂花香氣。
等在門口焦灼的談羽一眼看到周暖,立即跑過來,她臉色不太好看“姐,你怎么這么慢,差點耽誤我的事情了。”
說完馬上接過她手里的包,然后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周自勤去交任務,順帶發了一條語音過去“爸,我接到姐姐了,你放心。”
周暖安靜看著眼前的女孩。談羽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性感的吊帶紅裙,臉上妝容精致成熟,在a市待久了,她一改數年前灰頭土臉模樣。
談羽做完這一切,抬眼對上周暖的雙眸,她眼睛和從前一樣澄澈美麗,似乎所有事在她眼底都變得干凈透明,看得談羽十分心虛。
談羽穩了穩心神,悄無聲息按滅手機屏幕,才說“姐,我還有急事,不能送你去宿舍了,這樣吧,你往里走然后坐校車往南門方向,第十四社區女生宿舍就是你們醫學院的。”
周暖本就沒有想過她會送自己,她抿唇,拿回談羽手里用來拍照交差的包。
第十四社區離南門近,談羽卻讓她來北門,原因很簡單,這里人少,不會有人看到,要不是周自勤讓她來接自己,談羽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想到周自勤,周暖握緊了手里的拐杖。
那個從她和媽媽出車禍后沒再管過自己的男人,卻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如今毫無血緣關系的談羽倒更像他的親生女兒。
周暖背好包往校園里走,a大的北門冷清,大門卻是網上流傳照片里最著名的一張。
她抬起眼睛,盯著恢宏校門上那字勁有力的學校名字幾秒,才繼續往里走,明明就幾步路,從四年前那場車禍開始,她卻似乎已經走了很久。
少女拄著拐杖往學校里走,她腿腳不便走得很慢,校園里路過零星幾個學生偶爾看她,秋風裹著落葉,在她背后紛紛揚揚。
談羽視線凝在她背影上好幾秒,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產生一種莫名其妙危機感。
也就短短一瞬,談羽回神,看著她那殘廢的右腿笑了一下,她真的是想多了,一個殘疾人她還怕什么
想到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談羽趕緊離開。
a大校園面積很大,北門又偏僻,周暖走到校車停靠點已經是十來分鐘后。她站在站臺下,認真了指示牌上校車班次,平均半小時一趟。
學校里有各種各樣的商店、咖啡廳。等校車的間隙,周暖進了一家商店。
報道之前舅舅梁慶因為有事不能送她,但已經把行李寄送過來,周暖只需要再買些日常生活用品。
商店的玻璃門開著,周暖走進去,收銀臺沒有人,她往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