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謝過了王追月,抱著懷里的霞兒,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氣,他坐在產房的門檻上,隔著門看向屋里早已睡過去的王二妮。
王二妮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她一睜眼就叫道“霞兒呢都這么晚了,我要給孩子喂奶了”
邊上守著的張仁笑道“等你醒還不知道要多久,奶娘已經喂過一次。”
他側開身子,給王二妮看木制小搖籃里的霞兒,搖籃里墊著層層柔軟的綢緞,怕染料對嬰兒不好,綢緞全是沒上色的。王二妮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霞兒的臉頰,驚訝地道“好像雞蛋白一樣滑嫩嫩的。”
張仁失笑,“嬰兒的肌膚當然嫩,不過像我們霞兒這樣生下來就白白嫩嫩的還是少。”
王二妮湊過臉去看,又問“她是睡著了嗎怎么不哭啊。”
她記得剛生下來的時候霞兒就沒哭,這會兒也不哭,是不是乖得離譜了
張仁垂下眸子,“嗯,嬰兒嗜睡,喂飽奶就睡了不說這個了,你要坐月子,這些天一定要好好滋補,穩婆說產婦生完孩子后的一個月很重要,咱們好好的養。”
王二妮聽得直點頭,要不是懷孕難受,誰會不喜歡大魚大肉吃香喝辣呢
廚房一直溫著菜,甜的咸的都有,王二妮問過之后,要了一碗燕皮小餛飩,又加了幾顆魚丸,連湯帶水吃了個干凈。
吃飽睡足,王二妮就盯著孩子看,一會兒摸摸臉頰,一會兒看看屁股,翻來覆去看,找到了一個屁股上的紅胎記,除此之外嬰兒白白嫩嫩的,沒有別的痕跡了。
王二妮現在看霞兒是哪哪都好,把襁褓塞好,“我們霞兒連個痣都沒長呢,那個胎記也不難看,我感覺像一只正在飛起來的鳥。”
鳥尾很長,拖出一截來,其實比起飛鳥,更像是另一種東西,不過王二妮沒見過,張仁低聲道“像鳳凰,紅色的鳳凰胎記,我們霞兒是個有福的孩子。”
民間禁龍不禁鳳,不少鄉下姑娘取名字都帶個鳳,這倒也沒什么忌諱的,王二妮沒見過鳳凰紋樣,高興地直點頭,哦,原來像鳳凰啊
她沒察覺張仁的情緒不高,因為她實在太高興了,忽略了很多東西,在搖籃邊上看看摸摸,很是稀罕這個自己生下來的小團子。
第二天,王二妮毫不意外地睡到了中午,這次醒來不久,她終于如愿喂上了奶,看著小嬰兒乖乖吮吸母乳的樣子,先前通奶受的那些罪感覺也好過許多,王二妮想著,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霞兒的小臉。
昨天畢竟太晚了,屋里點著蠟燭的,她也沒注意自己的手太粗糙了,今早摸霞兒的時候才發現她手上老繭很多,多摸幾下就會把嬰兒臉摸紅。注意到這點后,想和霞兒親近的時候,王二妮就用臉頰去蹭,這是她身上最柔軟、不,第二柔軟的地方了。
張云華已經被張仁交代過,霞兒無魂的事先瞞著王二妮,至少讓她安心坐完月子,身體恢復之后,再慢慢提及這事,瞞不了一輩子,瞞個一時還是可以的。
可張云
華畢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不像張仁那樣經過事,也不如王追月癱著臉看不出什么,她只是看了一會兒王二妮高高興興喂奶的樣子,就覺得眼睛濕濕的要下雨了。
嫂子那么期待霞兒的降生,明明那么多不喜歡女兒的人家都能生出健全的女嬰,為什么他們家這么期待,卻生出了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