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公交車站,張景義已經累的大汗淋離,好不容易在熱心人的幫助下上了車,買了車票,抱著女兒摟著兒子看著車外的景色,這會兒她真的想車永遠不要停下來,因為她下了車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坐到終點,又有熱心人幫著把箱子拎下來,娘三個靠著兩個箱子站在路邊抹眼淚,楊慶遠家里沒人。
“媽我餓。”劉金榮趴在媽媽懷里小聲說了一句。
張景義抹了把臉站起來,看了一下四周,把女兒交給兒子抱著:“你就站在這里,坐在箱子上不要動,有事情你就喊。聽懂了嗎?媽去找找你舅舅。”
想了想,張景義來到楊慶遠鄰居家敲響房門,第一家沒人,第二家沒人,第三家,一個大媽開了門:“找誰?”
張景義鞠了個躬:“大嬸你好。我是,106家的親戚,我是他姐,前幾天在這住過的。”
大媽往那邊看了看:“老楊家?楊慶遠家?”
張景義說:“對對,楊慶遠,我是他姐姐,從莊河過來的。”
大媽問:“你,有事兒?”
張景義說:“他不在家,我不知道他單位在哪,他今天,能回來嗎?”
大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今天回不回,他在鋼廠上班,但是哪個車間就不知道了,鋼廠有那么大,那么大一片呢,我一個老太太也分不清。那你先進屋呆會兒吧,等會兒。”
張景義咬了咬嘴唇:“那,大嬸,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嗎?不是我,是我兩個孩子,一天沒吃東西了,餓的直哭,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買,我給錢。”急慌慌的去掏錢。
大媽往兩邊看了看:“孩子呢?”
張景義說:“在路邊,看東西呢。”指了指那邊。
大媽拍了張景義一下:“你呀,走走,領過來,把孩子扔路邊你也能放心,這車多馬亂的。”
大媽和張景義一起把孩子皮箱弄到了樓里,大媽又去給倒了熱水,給兩個孩子拿了餑餑和煮熟的土豆,張景義要給錢,大媽沒要:“鄰里鄰居的,孩子吃一口能值個什么,可別臊我了,你也歇會兒。這是從哪來?”
張景義說:“我剛從莊河回來,回去遷戶口。”
大媽問:“辦好啦?這年頭戶口可不好遷,聽說啊,戶口政策要變啦,也不知道怎么個變法,反正,以后想遷更難了,聽說是什么公社化集體化,我一個老太太,就是聽了一耳朵,也搞不懂,反正就是,農村的就釘死在農村了,不能進城,城里的也不能去農村了。”
張景義問:“那我這剛遷出來的,還能給落吧?”
大媽說:“你手續辦好了肯定給你落。聽說以后要辦糧票了,糧食跟著戶口。按戶口本辦糧票,一家人一個月糧就得按著人頭買,多了沒有,一個人多少都是固定的。你是這邊的戶口糧食關系就釘死在這了,去別的地方買不到糧。也不知道是好事壞事。”
張景義問:“拿錢也買不到糧?”
大媽搖搖頭:“買不到嘍,國家有規定啦,不準向沒有戶口的人供糧,私人之間更不準,犯法的。前兩天街道剛組織我們開的會,以后只能憑著戶口和糧食關系到指定的地方去買糧,買多買少都是人家說了算。以后在外邊吃飯都得拿糧票去才給吃,都和以前不一樣啦。”
其實國家糧食早就開始統購統銷了,不過一直管理的不是那么嚴格,由其是城市里,在58年以前還沒有限制性購買,一度出現了糧食倒流回農村的現像。從58年秋天起,糧食管理一下子苛刻起來,嚴的令人無法想像。
而張景義也不知道,自己馬上就將被卷入一場史無前例的命運大轉盤里。
陪著大媽說話,喝了點兒水,劉金榮吃飽了趴在媽媽懷里睡著了,劉照豐也在一邊打嗑睡,這兩天他照顧妹妹一直也沒睡好,而且,他也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