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用新方子吊著香福樓,還有個喘息,誰知道那店主若知道他不肯安分被他揉搓,要考秀才讓他成不了事,在揣測自己以后報復他,誰知那店主會不會狗急跳墻要他性命。
這遍地烽煙的異世可不講究人命可貴。一個童生得罪了本地豪富說殺就殺了。
距離明年八月份院試還有九個月,他必須要中。
且只有這一次機會。
他借口要閉關研究菜譜,才能專心閉門背書,把從前小應從年學過的書本都撿起來,不然那店主的武師供奉不時的就要來打擾他。
好容易撿了個武師耐不住寂寞出去快活的日子,他也出來透透氣。
應從年理了理衣服,撂下幾文茶錢,又去外頭的燒餅攤子買了幾個噴香油潤的燒餅拎在手上。
不過他沒直接回家,而是給了守城將士幾個酒錢,徑自去了難民堆里找一個小孩。那將士認得他,因著前幾日的事也愿意給他行個方便。
他在外頭喊了幾聲那小孩的名字,狗兒,是個賤名,他表哥說取個賤名好養活,不叫黑白大仙勾了魂去。
狗兒的臉被灰塵蓋住,他看不清,但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和所有麻木等死的災民不同。
亮晶晶的,像堅韌充滿生命力的狗尾巴草。
他扯著嗓子又喊了幾聲,可是沒人應。
一個臉臟兮兮的難民說“你說狗兒啊,他死了。”
應從年不信“怎么會好端端就死了”
他五天前還看見那孩子鬧哄哄的要帶著他得了疫病的表哥沖進城去找醫生。
是這群難民里力氣最大,最刺頭的了。
還看了幾頁書,心里頭想著親親相隱,他表哥是他親人,如今遭了難得了疫病。雖然帶進城去可能傳染其他人,但那是他表哥,書上都說了親人的事應該隱瞞。
那時應從年順著小溪挖野芋頭,不知不覺就到了郊外。
那時狗兒正和守城士兵僵持,還煽動著一起從永州來的災民搶了士兵的兵器,沖進城去。
應從年秉承著前世軍民一家的思想插了句“昔年葉公還說”父親偷羊,兒子也要作證”。若人人都以私情為先,大禹也不能三過家門而不入去治水了,你這話也太沒理。”
當時應從年本不以為他一句話那小孩兒能聽勸,沒想到那孩子卻像被雷劈了一樣突然僵直在場,深鞠躬情真意切的道歉。
前后反差之大令他目瞪口呆。
狗兒“是我理屈,學了只字片言就歪曲了性子。如今得高人教導必定改過。”
當時那兩個兵士還熱情的說他真有古圣人教化天下,不私藏學問的高潔品行。
他當時只覺得這里的人好夸張,直到真正知道了這個異世的準則。
圣人言被豪富敝帚自珍,書本是世家和做官的人才有的資源。
圣人與天子并尊,一言出則萬民安。
其力之偉與神靈無異。
他肯說出自己學過的東西教導別人在這里還真是大公無私的一件事。
只是,現在卻告訴他,前幾日還能與他爭辯的孩子不過五日就丟了性命,是誰害他
他不過一個災民身無分文,連吃飯都吃不起,還能叫人惦記性命
莫不是本縣官員恨他教唆災民,與守城士兵械斗所以殺他來保安定
應從年只覺腦中轟鳴,與他說話的老頭連叫他幾次才令他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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