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的笑容淡了淡,他知道了杜太傅要說什么。
這京城里的事情,多是逃不過他的耳目的,自然也就知道了周淮林去過杜府。
“嗯。”方才所有的情緒都被收回了,這會兒的魏琰負手而立,眼里再沒了笑意,他因為提起了與梁瓔有關的事情,就像是被觸犯了領域的猛獸,渾身都豎起了防備。
可杜太傅面色不改。
“皇上今日拒絕了太子的見面,以后也打算如此嗎”
魏琰沒有開口,他就繼續說了下去“老臣知曉,皇上您如果想讓梁瓔回來,就一定會給她皇后的位置。可是您要怎么給她只是一介無依無靠的孤女,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是個發病的時候連路也走不平穩的跛子。”
那一字一句,是在刺杜太傅的心,提醒著他那名女子受到的苦難,但他知道,對于皇上來說,亦是如此。
魏琰的臉色已經在一點點沉下來了。
可杜太傅的話還沒有說完“對于她來說,唯一有利的條件,大概就是她是太子的生母。但是容老臣提醒,或許皇上忘了,那個身份的梁瓔,早就已經死了。還是說皇上打算昭告天下,說宸妃娘娘并沒有死,而是去往民間,另嫁他人,如今又重新來坐這皇后的位置”
御書房內,陷入了長久的寂靜,直到魏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你說的那些,都不是問題。”對于杜太傅,他沒什么可隱瞞的,所以正面回答了那些問題,“朕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什么人、什么理由,是可以阻攔的。”
他坐回了座椅上,杜太傅從他的眼里看出了勢在必得。顯然,自己方才說的種種,皇上考慮過了,但都沒有能動搖他的決心。
杜太傅起身往中間走了兩步,將朝服的前擺微微一撩,直直地跪下。
身為帝師,魏琰早就免過了他的跪拜之禮,可這會兒卻并沒有阻攔。
“皇上,若是您執意如此,丞相之位,還請您另擇賢明。”
魏琰淡漠地看著下邊跪著的人,連太傅亦是如此,他以為至少太傅該是支持的。哪知杜太傅接下來的話,讓他剎那間臉色大變。
“因為臣只能以死進諫,避免皇上筑成大錯。”
魏琰的手緊緊抓著椅把“太傅這是在威脅朕嗎”
“臣不敢。如皇上您所說,您現在想做的事情,無論什么理由、什么人,都無法阻攔。唯一能約束皇上您的,只有良心二字。臣亦是如此,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身為臣子的職責。”
魏琰緊緊咬著牙,杜太傅仿佛是在說,他若是執意如此,那就是君臣離心,父子反目,還有自己一手打下來的明君之名。
可其實所有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若是
“若是梁瓔愿意,臣亦愿意舉家之力保之。但她不愿,臣不能看著杜家的救命恩人,沉寂在這宮中。”
是了,這才是魏琰真正害怕的事情,知她不愿,怕她玉石俱焚。
“皇上,她不愿啊”
夜里的時候,已經多年不沾酒的魏琰破了例,他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喝下的第幾杯了,好像只有這樣,那錐心的痛苦才能減去一二。
明知求不得,還是想要強求。
他若真是能狠下心也就罷了,可梁瓔這個名字,就足以他畏手畏腳。
沒人敢在皇帝心情不好的時候去打擾,所以魏琰喝醉了,也只是自己靠在那里閉上了眼睛。
他像是做了個夢。
夢中他們相互扶持著,一起熬過那些苦難,終于迎來了后面的相守。
“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男人拉著女人的手,他們奔跑在紅色木柱搭建的回廊之中,午后的陽光透過回廊外的樹枝,照在那一對美滿的男女上。
男人的臉上是要給心上人驚喜的迫不及待,而女人則滿面笑容地看著男人的側顏,亦步亦趨的跟隨中,沒有任何遲疑。
“什么啊你給我個提示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