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見證著他們的親昵,見證著梁瓔對他的依賴,他想象著兩人的翻云覆雨。
嫉妒得心都在發疼,想要殺他、和不想傷害梁瓔的兩種心情不停地在心中拉鋸。
他種下的惡果,如今只能自己咽。
“周刺史,”魏琰開口,“時間能沖淡一切,不管是愛,還是恨。”
周淮林聽出了他的伺機而動。
他憑什么覺著自己的愛會變,他的卻不會
周淮林心中冷笑,毫不畏懼地應下了“臣謹記在心。”
屋里,梁瓔在周淮林出去后,原本是想與文杞說,這些日子讓他擔心了這樣的話,卻見著站在床邊的少年,突然就紅了眼眶,眼淚不受控制般從眼眶中滑落。
梁瓔愣了愣。
文杞拿手去擦著眼淚,那眼淚沒有止住,他開口的聲音更是帶著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母親。我當日不應該走的。”
他在道歉。
文杞這些日子想的都是,若不是自己生了病,母親也不會來宮里;若不是他當日不在宮里,母親就不會被帶走;若不是他無能,就不至于讓母親被關在這里。
他的內心滿是自責,他知道都是因為自己,母親來京城也好,進宮也好,都是放心不下自己。
六歲的時候,他就懂得這個道理了。
他想要成為母親的盔甲而不是軟肋。
可現在,他還是什么也做不了。明明前些日子還是好好的,這會兒躺在床上的母親又是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
想要長大的心,從未如此迫切。
梁瓔嘆息一聲,抱住了孩子,跟他有什么關系呢聽著孩子在她懷里小聲地哭,知道這些日子他定然也是同樣地擔驚受怕,梁瓔心里也是揪著疼。
她靜靜地陪著孩子,聽著他像個真正的孩子一般,在她懷里哭了好久。
哭過后,梁瓔為他擦干了眼淚。
她也沒有想過,如今那見了自己總是小心翼翼的文杞,自己還有機會為他擦淚。
“文杞,不管發生什么,”就像那年她將他送進暗格時說的那話一般,梁瓔如今終于用同樣的心情,又表達了一次,“娘親最愛的人,永遠是你。”
文杞的眼睛再次被眼淚模糊住。
他也是,他最愛的人也永遠都是娘親。
他在心里偷偷地發誓著,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面對娘親的痛苦而無能為力。他會長大的,長成接替父親的帝王,護母親一生平安。
梁瓔的身子還沒好利索,但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出宮了。
這次,她沒再受到阻攔。
只是出宮前,幾天沒露面的魏琰突然出現在了長寧宮中。
“參見皇上。”殿里的人紛紛行禮。
“免禮。”
梁瓔一聽他的聲音,心就是一突。那晚的恐懼還是留在了心里,已經要出宮了,她唯恐再起什么亂子。
但最讓她害怕的,是周淮林在這里。她不能讓淮林被牽扯著受到任何傷害。
于是她在魏琰看過來的前一刻迅速抽回了周淮林握住的她的手。
魏琰只是淡淡一瞥就收回了視線“周刺史。”他這會兒平和的語氣,已經聽不出上次的敵意了,“因為周夫人的病情,耽誤了你上路的時間。朕也過意不去,特意準備了好馬護送你們離開。”
他先是表達了愿意放人的立場,接著又話題一轉“只是臨走之前,我與周夫人有幾句話想說,不知方便不方便。”
魏琰一副彬彬有禮、光明磊落的模樣。
“皇上有”
梁瓔在后面拉了拉周淮林的衣袖,止住了他后面拒絕的話。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才終于應下了。
不一會兒,屋里只剩下了兩人。
梁瓔隔著的距離有些遠,魏琰能看出她的害怕,他又想起自己那天做的事情,就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