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林還未出宮里,就迎面撞上了匆匆趕來的魏文杞。
文杞明顯是知道了他被皇帝帶走后就立刻趕過來了,那急促的腳步在看到周淮林的身影時,才一下子減緩下來。
及至周淮林走到他的跟前時,他已經平穩住了原本因為過快奔跑而急促的呼吸。
“太子殿下。”周淮林低頭行禮。
“周刺史免禮。”
魏文杞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將他打量了一番,確定他是真的無事才算是松了口氣。
“周刺史是要出宮嗎”
“正是。”
“那便一起吧。”
周淮林明白太子這是想送自己出宮,他沒有拒絕。
在文杞的有意之下,兩人是并排而行的。周淮林一反平日里的循規蹈矩,側頭微微多觀察了兩眼旁邊的少年。
他以往都是恪守規矩地把他當作梁瓔的孩子、當作太子殿下,哪怕是因為梁瓔,對他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好感,也從未生出過親近之意。
或許是因為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他對自己情真意切的擔心,周淮林的心境也在悄悄變化著。
太子殿下很好,真的很好,讓人想起民間門有時候會形容這種孩子是來向父母報恩的。
這不僅僅是梁瓔的功勞,也有皇帝的付出。
至少為人父母的這二人,是盡自己所能地在愛這個孩子。
自己將來作為父親,會做得更好嗎周淮林第一次對此生出一絲忐忑。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文杞往這邊看了一眼。
視線對上,周淮林微微回了神,就勢開口“這段時間門,勞太子殿下費心了。”
“周刺史不必這么客氣。”
對于文杞來說,這是應該的。周淮林是母親的夫君,他對周淮林費心,是因為還要指望著他對母親費心。
若是這個男人在京城當真有什么長兩短,母親會怎么樣他又要如何面對母親還有父親也只會走向更痛苦的深淵罷了。
“畢竟我從未為母親做任何事情。”
“殿下,”周淮林停住了腳步,見文杞回頭了,他才繼續開口,“父母愛孩子,并不會是希望孩子為自己做什么。您來這個世上,能健康地成長,您對她的愛,于她而言就已經是快樂了。”
文杞愣了愣,眼眸微微向下“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孩子如何又不是同樣的心情他聲音很低,并不足以讓周淮林聽見,最后只是笑了笑,“沒什么,走吧。”
路上,文杞還提起了那個未出生孩子。
周淮林聽他的語氣間門,并沒有對這個即將分走自己母愛的孩子有所芥蒂。又或許是都隱藏起來了,反而像是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屆時出生了,可要寫信與我說一說。”
“這是自然。”
文杞將周淮林送出了宮里,又問他“那周刺史打算什么時候離京”
男人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中有一瞬間門似乎翻涌起巨浪來,但又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現在。”
梁瓔夜里沒怎么睡得好。
她自有了身孕以來,一直都是吃好喝好睡好,即便是周淮林每日忙得不得歸家,她也未覺著難過。
可自從淮林去了京城以后,她便時常夢魘著睡不著。
今日醒來的時候也是精神不濟。
她伸手搖了搖床邊的鈴,自從跟淮林分房以后,下人就在她的房里裝了這么一個鈴,方便她隨時叫人。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但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