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純回來了。
曹純狼狽不堪的回來了。
他是從那滿是虎豹騎尸體的落日谷回來的,準確的說,是爬回來的。
他翻山越嶺,他奪了一匹快馬,他憑著心中的某股執念
他回來了。
當城樓無數火把將如磐寂暗的黑夜點亮,火把之下,一個蓬頭散發的男人佇立在門前,而隨著這男人揚起頭來,那熟悉的面頰浮現在城樓所有守衛的眼中。
“是曹純將軍,快開城門快開城門。”
“快啊快啊”
深夜中襄陽的城樓,仿佛蟄伏的巨獸,伴隨著“嘎吱”的聲音,猶如巨獸蘇醒般,大門敞開。
因為已經入夜,街道寂靜無比,曹純的腳步聲變得格外清晰。
有逃回的虎豹騎看到了他們將軍的歸來,迅速的涌。
“將軍,將軍”
“將軍,將軍”
這些虎豹騎的勇士,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一般。
幾乎與此同時,他們的淚水奪框,自那落日谷一戰后,他們受到的所有委屈悉數悉數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曹純滿是痛惜的看著他們。
可腹中的饑餓,讓他渾身無力,他沉吟了半天,方才張口。
“給我拿些吃的來”
“現在,現在就要”
一燈如豆。
因為已經入夜,又因為曹純特別交代,守門的士卒并沒有即刻把“曹純歸來”的這條消息稟報給曹仁。
反倒是虎豹騎的殘兵敗將們,聽說他們的將軍曹純回來了,這些撿回一條命的將士們都趕了過來。
此刻的曹純,絲毫不顧及風度,他大口的將面餅塞入嘴中,又猛灌了一口酒。
倒是身旁的燉肉一口都沒有動。
似乎是已經不再饑餓,他抬起眼黯然的問道。
“死了多少弟兄。”
一名虎豹騎的千夫長如實回道“逃出來的就我們七百多人,大多負傷,陣亡和被關家軍生擒的,還無法估計這兩日,陸續也有將士如將軍這般這般歸來。”
千夫長本想說的是,如將軍這般逃回來。
可“逃”這個字,到了嘴邊,他又連忙咽了下去。
這個字如今在將軍耳中,豈會不敏感且脆弱呢
果然,曹純輕輕一顫,又問道“軍械、戰馬呢還有你們的兵器呢緣何你們連個輕甲都沒了”
聽到這兒,這千夫長頭垂的更低了,哀傷地說,“軍資、糧草、器械、鎧甲、兵器全全丟了,關家軍那戰車那么高,必須得卸去全部的軍械,才有可能爬過去啊逃出那修羅場啊”
“倒是倒是多虧曹仁將軍準備了糧食與醫藥,否則,我們這幾百人,哪里能熬的過這幾天呢”
曹純目光含淚,他悲憤的站起來,逼視著這千夫長,質問他。
“多虧多虧他見死不救,虎豹騎才會敗的這么慘”
“多虧我這個至愛兄弟,四千多虎豹騎的弟兄才埋骨他鄉,我與那曹子孝不共戴天”
說罷
“嗖”的一聲,曹純拔出了這千夫長腰間僅存的長劍。
他自己的劍早已因為爬山、劈石而變得頓了,反倒是如今手中的這一柄,鋒利異常,最適合殺人
“哼”
一聲冷哼,曹純抹了把嘴,他再度狂灌一口酒,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這虎豹騎的殘帳。
月下,劍鋒利無比
那劍刃的寒芒,對準的,正是這襄陽城的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