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雎卻注意到那三箱黃金,她莞爾一笑,“趁著夜色,把這些都送到賊曹掾署,交給關四公子”
“是”
隨著一干殺手的再度回應。
靈雎已經緩緩轉身,邁出健步往一旁的甬道里走去了。
靈雎是個講究人。
報恩也好,同仇敵愾,去殺曹操也好。
只要加入這份關家父子的陣營,她靈雎與鸚鵡,還是需要一份“投名狀”的
樊城,五官中郎將的府邸。
曹丕、曹真、司馬懿、陳群、劉楨五人圍爐而坐,正商議著曹丕獻上的那封九品官人法。
曹真說道“看看,子桓伱就不該聽信那李藐的鬼話,獻上什么狗屁的九品官人法,現在好了,惹了你爹的怒氣,倒是子健獻上的那封征召寡婦的提議,你爹雖沒稱頌,卻至少,沒有像對你一樣劍拔弩張。”
曹真的父親名喚曹邵,乃是曹操的族人。
曾在討伐董卓時,替曹操募兵,遭遇地方太守的殺害,也正是因此,曹真幼年喪父,被曹操收為養子,視如己出。
又因為與曹丕年齡相仿,兩人相交默契,走的很近。
此刻的他,一副垂頭喪氣直跺腳的模樣
口中不斷地嚷嚷著,“子桓你你平素里也挺聰明的呀,怎么怎么這次就豬油蒙了心就就聽信了那李藐的讒言,你也不想想你爹若會跟氏族妥協,那他還會稱魏公么荀令君還會死么你唉唉”
曹丕連忙回道“子丹,你莫要如此暴躁,你難道看不出來么這些年,就因為父親稱公,就因為荀令君的死,整個中原何其動蕩三年來中原與北方的叛亂,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這說明什么說明世家的能量依舊不容小覷,而我與子健比,并不得父親寵愛,我能利用的唯有這一股力量啊”
曹真能聽明白曹丕的擔憂,也能聽懂,他為了世子之位,必須且不得不做出的妥協。
可曹真作為宗室的一員,他尤是憤憤不平“可可也不能把選官之權就這么就這么讓給外人啊”
“不讓出去如何讓各士家支持子桓公子呢”
年輕的陳群張口道“子桓公子說的沒錯,曹丞相的喜好一定程度決定宗室的態度,偏偏在沖公子之后,曹丞相最疼愛的是植公子啊,這點上子桓已經做出過無數努力,成效甚微”
“不瞞你們,這九品官人法中許多地方與我這些年的想法不謀而合且不說子桓能借此拉攏到一眾士家的支持,單單這等選人之法就遠勝于大漢之察舉這等選人之法,更能給世人希望啊”
劉楨則道“其實李先生也向子桓提及過,這九品官人法是好,但曹丞相未必會聽,甚至會因此勃然大怒,李先生是讓子桓自己選擇,是要做一個孝子始終按照曹丞相的吩咐做事,用這份孝心感動曹丞相,爭奪世子”
“還是做一個叛逆之子用正確的方式,積攢能量,然后對抗曹丞相,以此凌厲的方式爭奪世子至少在江陵,那關家逆子關麟的行徑證明哪怕是做一個叛逆之子,這條路依舊是能走通的”
隨著眾人的表態,司馬懿始終凝思不語,曹丕傾身詢問“仲達大家都說了這九品官人法,你怎么一言不發”
司馬懿答道“我在想曹丞相對子桓說的話”
啊
曹丕一怔。
他意識到,司馬懿提到的是父親留下的那一句
“為達目的,都學會聯合外人跟孤來對抗了”
“很好,你這樣,才像是孤的兒子”
司馬懿繼續道“丞相是當世雄主,要聽懂他所說,還要聽懂他未曾說,要想他所想,還要想他未曾想。”
曹真不耐煩“你能不能干脆點兒說人話”
曹丕追問“什么是父親未曾說未曾想”
司馬懿搖頭,“丞相心深似海,非我等輕易可以洞悉,我得好好想想,不可造次不過,這一封精妙絕倫,能助子桓公子聯合各世家大族的九品官人法,那位李先生既能獻給子桓,那足以篤定,他就是子桓能信得過的人”
曹真諷刺道“你說了一大堆,就跟沒說一個樣兒你還要想保不齊到正午宴會時,曹丞相直接就宣布,要用子健的那封征召寡婦分配軍戶了依我看,你是在消遣子桓吧”
司馬懿躬身站起“子桓若信我,就讓我再多的想想,若是信不過我,我即刻告退”
曹丕伸手制止,“仲達,坐下”
他責備的地看了曹真一眼,“你慢慢想,把我接下來要如何應對,都想清楚還有李先生父親定是因為此九品官人法,所以才下令,正午宴會,校驗鼓吏鼓曲,更是將李先生帶入宴席,上一次如此安排,還是禰衡啊父親定是生我的氣,故而遷怒與他,父親是要羞辱于他,這讓他如何自處”
曹丕說話的時候,司馬懿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儼然,他正在把所有的事,聯系在一起。
堂上的陳群不住的嘆息,想跟司馬懿說話又不敢,曹真焦躁的一杯杯喝酒,卻也沒有打擾司馬懿一個人蹙眉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