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步騭的聲音突然壓低,用極輕極細的聲音道“你難道不是最想陸績被祭旗的那個么
這話脫口陸遜一怔,他腳步一頓,茫然不知所措的望向步騭。
步騭卻是“唉”的一聲嘆息道“吳侯可是對交州急不可耐,這才讓我來督軍,讓呂蒙大都督負責糧草運輸之事,每過一日,吳侯的耐心就減弱一分。”
“我要是你陸伯言,此時一定摒棄那些亂七八糟的,先把交州打下來再說,否則,若真等到一個月之后你若依舊沒有寸進,那你一定比今日會更后悔、更痛苦”
步騭是外戚,可嚴格意義上,也是淮泗流寓派系的一員。
這個派系與本地氏族始終保持著不錯的關系
基于此,他也不希望陸遜有事。
畢竟在年輕一代的子弟中,陸遜可堪為佼佼者了。
陸遜聞言,平靜卻堅定的答道“多謝步將軍的提醒,但末將身為陸家軍統帥,在確保萬無一失之前,便不能指揮無把握的戰爭,用千萬將士們的鮮血,去染我一人的官袍”
嘴上這么說
可陸遜心頭卻是另一番滋味。
步騭啊步騭你從淮泗而來,又如何知曉在東吳的大家族中,一個族人害死一族之長,會造成如何的身敗名裂會造成何等的眾叛親離我不是不打,我是打不起啊
“好吧”步騭感慨道“陸將軍的胸懷令我欽佩,那我就不必多說了。”
“君無戲言,我既當初應下吳侯的軍令,就會全力以赴,只是,如今距離一月攻至交趾尚早,距離冬至前破城更早,勞煩步將軍帶話給吳侯,若逾期不能破城,我陸遜甘愿領罪。”
步騭笑著嘆息,“你是東吳的神君哪,也是東吳未來的希望啊,若真如你所言,我真有些惋惜,東吳又少了一個青年才俊。”
陸遜淡笑著說“若真是那樣,也是天意,人生如棋,落子無悔兩位將軍的營帳到了,請”
一段路,陸遜走的是如履薄冰,心思是起伏不定。
唯獨最后這一番話,陸遜說的坦然。
可聽在孫茹的耳中,她的內心中悸動不已
她甚至能感受到,夫君如今的處境何等的危機四伏
曹魏,樊城。
牢房之中,火把搖曳,呻吟之聲此起彼伏。
李藐走馬上任,成為了“諫議大夫”,也“如愿”成為了曹丕的幕僚。
而他的第一個差事就是曹操親自下令的,由他審判楊修。
此刻,正直一早,李藐被帶進了牢獄之中,顯然,這里是關押重刑犯人之所,室內除了一個火盆別無他物,室外佇立著兩位執戟的衛士。
楊修已先在其中悠然的烤著火,驟然抬頭看到了李藐,抿嘴一笑,仍舊風流自賞,“喲,不意在此地逢君,看來丞相是重用你這狂士了,就是不知道,丞相是否重用子桓那九品官人法呢”
楊修說的是反話
因為附近有執戟的衛士,他不能讓李邈好不容易獲得的身份暴漏。
更不能讓他楊修、曹子建還有李藐的圖謀,功虧一簣。
傲歸傲,楊修還是足夠聰慧與明哲的。
“吾奉丞相之命審判此楊修,爾等先退下”李藐大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