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然大波。
與之同時傳來的,還有這些俘虜,這些男人在中原的妻子們的書信。
不,準確的說,現在這些女子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妻子,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妾室
而這些女人,想方設法將一封封“信箋”經由商賈,運送到江陵。
或許,這是身為他們妻子這個身份,最后一封“錦書”了
一封封書信躍然展開。
“自夫君離家已經年余,記得曾在本年八月間,于鄴城寄家信一封,不知夫君收到否回音否如家音回報,可惜妾已經不能等收了。朝廷一紙征寡令,不僅將寡婦征集,我等活人妻亦不可避免,夫君收到信箋時,我怕已離開此地嫁于軍戶,殊不知所嫁何人又究是為他人妻為他人妾”
“不知夫君身體近來健康否聽聞夫君被俘入江陵,不知江陵生活如何,可受冷眼否可受欺負否更不知當地情形如何夫君在外,妾甚為惦念之。”
“兒女雖幼,然身體很好,生活也很好,現在的她倆比以前粗壯而高大了,夫君若能歸來,勿忘兒女,幫手公婆,至于妾夫君莫要為念,亂世浮沉,本就身不由己妾雖身為他人妻,卻永不會忘記與夫君之恩愛”
“下一站安否,妾尤未知,一別兩寬只恨,夫君離家時妾為人妻,為人母,可夫君還家時,妾卻只能為他人妻,為他人母”
“企盼有朝一日,待風息波靜,夫君歸還,全家團聚,然切莫尋妾,也切莫做傻事,連累家人現因時間之短促,不能再敘,君永勿念”
隨著這一封信箋躍然
“啊”
“啊”
這一名俘虜,這一個年輕的男人,他的面頰一下子變得猙獰至極,宛若魔鬼,那猶如修羅剎鬼一般的目光無比屈辱的望向天穹。
“啊”
他聲嘶力竭,他歇斯底里的一般狂嘯。
“永勿念”
“永勿念啊”
他癲狂了一般將案幾上的器物一股腦的推翻再地,漸漸地,巨大的無力感蔓延全身,猙獰的面頰上,無數淚珠開始滾動
漸漸地,他灰白的嘴唇,全無血色,像兩片柳葉飛刀那樣微微地顫動著,好像急得有話說不出,又好像他知道,就算說出什么,又能改變什么呢
恨哪
他只恨那曹操的可惡恨那曹魏,讓他的妻子永遠的消失他恨哪
人言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這就是赤果果的奪妻之恨哪
以往,這些江夏的俘虜還會調侃,調侃曹魏的將軍秦宜祿,調侃曹操霸了他的夫人,他那頭頂的顏色更鮮艷了不少,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可這一次
不是秦宜祿,而是他們自己啊,他們自己的每一個人,頭頂的顏色都綠的到心頭發慌。
而這一抹綠色,是強行的,是那曹賊強行賦予他們的。
曹賊
你難道要整個中原與北方遍布“曹賊”
“征寡令我日你這征寡令”
“曹阿瞞,我我日你先人日你日你先人”
終于,在沉默中這個男人爆發了,他發出了驚天的怒吼。
然而,接下來這九千余俘虜所在的地方,就像是這個男人一般,一聲又一聲的咆哮響徹而起。
絕望、悲愴、哀鳴、歇斯底里
像是一個瞬間,這一抹情緒就涌入他們中,許多人的心頭。
那欺凌與悲慘的震天動地的咆哮聲中,仿佛匯聚而成的就是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