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催清液,月華如水,壽春城內萬瓦清霜,司馬懿在暗夜中踽踽而行,真到他分配的宅子前,他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才推開房門。
張春華聽到外院有響動,起身打開臥室的門,看到司馬懿黯然站在門口,連忙問“這非常之時,這又是大半夜的,你跑哪去了”
“春華”司馬懿太息一聲,輕輕喚著妻子的名字,仿佛看到妻子,他所有的偽裝全部褪去。
“什么都別說,方才給你燒了飯,都涼了,我去熱一下”
司馬懿猶豫的開口“要不,我給你做頓飯吧”
“現成的不吃,你不累啊”張春華不知道他這是搞得哪一出,疑惑的問道。
司馬懿卻是搖著頭,“我我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做什么了我更不知道,現在我的立場究竟是什么了我究竟在為誰而戰現在,我就是想和你單獨待會兒”
張春華心里隱隱一顫,她覺得司馬懿一定有事兒,于是抿著唇,“好,我陪你”
大半夜的,司馬懿在廚房里神思不屬的切著菜,張春華麻利的開鍋、生火、煮湯,她忙完手頭動作,一轉臉只看見司馬懿正稀稀拉拉切了小半截菜,卻心不在焉的喃喃“壽春這邊是一刀,洛陽那邊也是一刀,子桓公子這兒是一刀,關家四郎那兒又是一刀”
張春華擰著秀眉,一把將司馬懿拉開,自己拿過刀快速的切了起來,邊切邊說道“你再切菜,指頭都要被切掉了,你、我之間非要隱瞞什么么你自打從江夏回來就愁眉苦臉的,到底到底你經歷了些什么”
司馬懿尋了個凳兒拿過來,坐在她身邊,說話的聲音比往常輕了許多,斡旋于曹操、曹丕、關麟之間,他已經有些筋疲力盡。
“春華,我告訴你一樁事兒,你千萬不能往外說若說出去,那我與司馬家就都完了”
這
隨著司馬懿的話,張春華的菜刀停了下來,她像是已經做出了什么心理準備,她生氣的張口“你快說啊”
司馬懿沉思道“我已經不能再幫子桓了,我被我被那關家四郎逼著服下毒藥,三個月內必須服用解藥,否則我,我若不為他做事,我會死”
隨著這一句話,張春華手中刀落下,伴隨著“鏘啷啷”的聲音,菜刀與地面交織碰撞在一起,這個聲音在這一刻,顯得極是刺耳
襄陽城,一方宅府,朦朧燈影下,關羽正在奮筆疾書,他寫的是一封他眼里的戰報,為兒子請功的戰報。
期間,傅士仁提及的折損一千,俘虜八千,他也是按照這個數字寫上去,并且大肆贊揚了這一戰傅士仁、糜芳、陸延、廖化、諸葛恪等人的功勛。
這與他以往把所有功勞悉數攔在他自己的身上
戰報中寫滿的就是他關羽天下無敵,襄樊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的情報截然不同。
變了呀關羽真的接受了“輔助”這個身份。
寫完之后,關羽拿起戰報,又特地讀過有關兒子云旗的部分。
“愚弟詐死,四子麟運籌帷幄,部署全局,先于工房趕制四萬支秦弩,秘密于江夏訓練四萬弩手,一月之際化整為零送入襄樊戰場,于戰時黎明之際百萬弩矢射落,三萬五千龐德兵士悉數殞命,又監制八牛弩、霹靂十牛弩各百,助糜芳、傅士仁兵不血刃奪下襄陽,非關某為子貪功,眾望所歸,麟,可謂襄陽一戰首功之人”
關羽讀到這兒,不由得一捋胡須,心頭滿滿的是為兒子欣喜、高興的感覺,也期待著兒子的名字再度在大兄劉備,在軍師諸葛亮面前震耳欲聾
呵呵
說起來也奇怪。
隨著這一封戰報的書寫,關羽的心頭升騰起一抹別樣的情緒。
原來為他人,不,重點是為兒子請功,是一件這么快樂的事情。
就在這時。
“將軍”周倉步入帳中,稟報道“四公子親衛士武求見將軍,說是奉四公子之命有東西要交給將軍”
所謂愛屋及烏,關羽聽得是兒子的親衛,一揮手,“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