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猶如泉涌,一滴滴的滑落在青石地板上
“主公”
就在這時,呂蒙的聲音突然傳出。
孫權一時間宛若幻聽一般,驚愕之余,他迅速的轉過身,此刻的呂蒙已經撐起身子,是坐起的姿態,他還在努力的抬手,想要向孫權行禮。
“子明,你醒了”孫權一把握住呂蒙的手。
呂蒙那虛弱的聲音緩緩吟出,“主公,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啊”
啊
呂蒙的話讓孫權一驚。
這話還在繼續,“之前末將便與主公論過徐州戰略,那時曹操忙著安定北方,我們是可以一鼓打下徐州的,但徐州一馬平川,是步騎的天下,我們能打下來,卻又守得住么自古有燭火從南打到北,卻從未有能守住的先例啊”
“所以,我們只能選擇進攻荊州,擊敗關羽占據長江,這是唯一一個能讓東吳崛起的戰略對此,周公瑾錯了、魯子敬也錯了,因為他們只考慮到攻,卻沒有考慮到守,更沒有能設身處地的站在主公你的立場上去衡量這個局勢啊主公當世的這個局,唯獨你、我看懂了,我們進攻的方向從一開始起就只能是荊州,絕不是曹魏”
焦距、人心
可以說呂蒙是師承于周瑜、魯肅。
但無疑在十幾年如一日的修煉人心的過程中,在人心的窺探上,他已經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你可以嘲諷他的戰略眼光不如魯肅,但呂蒙的眼光最符合現實。
只要東吳還想打出去,那路就只有荊州這一條
破局的關鍵也從來不在合肥,不在淮南,不在徐州,而是在荊州在劃長江而治
還是老生常談的話題,往北打,就算能打出去,能打下徐州,也一定守不住
而這一番話無疑,對于孫權而言就像是黑暗中的光點。
呂蒙的話還在繼續,“別人不懂主公,可末將懂,人口、山越、經濟這是東吳最大的難關,也是壓在主公頭上的三座大山,主公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三件事,可想要獲得,就必須舍棄,主公當先舍棄的是面子,多次向曹魏、荊州低頭主公對外示弱求安,對內發展生產,為了對付山越,不惜聯合氏族,制衡江東,這是靈活卻也是委曲求全”
“主公的征兵也從不像是曹魏、荊州那樣繁重,化害為利,以恩威并施、招撫山越擴兵備戰,或許這中間,主公為了平衡與氏族的關系,不得以殺了一些功臣,也做了一些放不上臺面的事兒,可江東的人口與經濟卻從主公繼位時只有北方的十一,到如今有北方的一半東吳從江東五郡,擴充為三州二十郡人人都說這里是魚米之鄉,是富饒之地,是百姓安居樂業的凈土”
“也是因為主公,南方的扶南柬埔寨、泰國、老撾、越南、林邑越南部、堂明等國成為臣屬,歸順進貢,珠崖歸化海南重歸王化這些都是主公的功績啊為了這份功績,主公隱忍、制衡、殫精竭慮就是殺了一些人,又如何主公愧于功臣,卻無愧于江東百姓無愧于公臺將軍與伯符將軍創下的這份基業”
呂蒙的一句句話宛若說到孫權的心坎兒里。
這已經不是黑暗中的光點了。
這一番話幾乎完全點亮了孫權心頭所有的黑暗,讓他心間的陰霾一掃而空。
“子明知孤”孫權抓住呂蒙的手更用力了一分。“諾大的東吳,唯有子明知孤”
“主公”感受著孫權雙手從冰冷變得炙熱,呂蒙聲音還在繼續,“當此危難之際,唯末將知主公苦心不夠啊主公,那關家逆子操控人心的手段太可怕了,他不斷的利用著主公這些年做過的事中那些黑暗的一面,擴大著這些事件的影響,去離間、拉攏、瓦解東吳,那關羽雖武藝無雙、統兵冠絕天下,但終有大將兵馬可以阻擋,可東吳人心的離散才是覆水難收啊”
一次暈厥,大量沉睡的事件,仿佛讓呂蒙徹底想明白了,也讓他一下子就明悟了,就看透了一切。
看透了關麟一如既往對東吳的戰略;
看透了荊州與東吳那看似每一次博弈,其實都是一枚枚關麟布下圈套的局;
看透了是什么造成了這危如累卵局勢下的東吳
也看透了,現在的東吳還能做些什么
這一切的癥結,都在那關麟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