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將糜芳帶到另外一處房間。
這里唯獨他們兩人,“子方你什么意思這是一來就要奪關某的兵權罷黜了關某這統兵將軍之銜”
糜芳本是坐下的,聽到關羽這話,立即站了起來。
“云長,這話不能亂說,我糜芳這可不是奪,而是替替換下你這統兵將軍之銜”
“你與糜家軍是守住了江陵,可這也不能證明糜家軍就勝過關家軍這廬江我已包圍了許些時日我比你更了解這里的敵人,那蔣欽、賀齊不好對付,他們不像你想象的那般軟弱,那般不堪一擊。”
關羽竟是在據理力爭的爭取著這統兵之權。
這種行為在以往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可這次因為是關麟的授意,他會刻意把糜芳領到別的地方,然后細細的商討這件事兒。
只是
糜芳似乎完全沒有體會到他的苦心,面對關羽的據理力爭,糜芳笑著回道“云長這話莫要對我說,該是去對云旗說呀畢竟我也是遵照他的命令來接替云長。”
這糜芳的話像是把天兒直接聊死了。
“唉”的一聲,關羽無奈的吐出口氣,被兒子派人取代了的統軍將軍,這事兒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仿佛整個泄氣一般的將身子仰在胡凳上,又沉思了一陣,只覺得心神困倦,暈沉沉的。
誠然,做為老子,正常來說該是他指揮兒子
可偏偏這兒子是逆子云旗,他關羽指揮的起指揮的動么別說指揮了,現在他連大聲向云旗喊話都得心里犯犯嘀咕。
別劍拔弩張之下,最后又是他關羽功敗垂成。
可哪怕如此,這事兒,關羽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他該不該撤回江陵,索性這不是一下子能決定的,他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摒去腦中雜念,閉上眼睛,收斂心神。
看著關羽的樣子,糜芳的眼珠子一定,然后開導道“云長啊,一些話憑我這身份,本不當講,可這種時候卻又不講不快或許,你永遠不會承認,我糜芳是比你更適合統軍廬江戰場的,但你卻不得不承認云旗的眼光啊”
糜芳越說越是語重心長,“郝昭兩千人駐守荊南,甘寧海賊團變飛球兵,還有我駐守江陵,還有那樊城的煉獄火海,那陸家軍與士仁的北上,也包括云長你奇襲江東連戰連捷,這些卓有成效的戰績可都是云旗部署,這一年多來云旗部署的何曾有半點差池”
似乎是因為話題逐漸到了更關鍵的地方。
糜芳又一次加重了聲調,“云長啊,聽我一句勸,你還是聽你這四子的話吧,長江后浪終究是要推前浪的更何況,云旗他可是咱們肉眼可見的,也是公認的最接近中興漢室的那個人”
這
糜芳的這一番話語氣不重,可一字一句傳入關羽的耳畔卻仿佛千斤般重量。
是啊,過往的經驗表明,荊州北上他關羽除了能倚仗、倚靠這個兒子,還能倚靠誰呢
他做出的部署,他的點兵派將,他的運籌帷幄,至今為止還從未出現過紕漏。
隨著往這邊去想,關羽緩緩起身,他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糜芳般竟有些手足無措的頹然,到最后,他索性拿起了一枚柑橘,一層層的剝了起來。
周邊一片安靜,只有隱隱風從窗子里吹來,從他身邊吹過的聲音。
終于,當那柑橘被剝開,關羽將一枚橘瓣塞入嘴中,一邊咀嚼,那先酸后甜的味道下,他仿似做出了最終決定。
“子方,你說的對”
“吾兒讓吾歸去,那必定有所圖謀,關某應當配合他,就先歸還江陵城,也罷關某且帶走半數關家軍,其余兵馬悉數交給你了,這廬江城不好破,可云旗既如此信任你,那關某就在江陵那邊靜候佳音”
無疑
能說出這一番話,關羽變了,關羽成長了,他也變得更成熟了,更審時度勢了
道旁楊柳依依,千絲萬縷,抵不住的是一分愁緒。
城門外十余駕馬車早已依次擺開,一干兵將們正井然有序的往馬車中放置盤纏、干糧、衣物。
這是一隊即將返歸巴蜀的馬車,而此間的主角,正是關麟授意之下,今日必須離開江陵城的劉禪劉阿斗。
這已經是劉禪第三次借病推脫,這才讓本該三日前駛離的車隊,直到今天才踏上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