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設劉禪“靈柩”的地方位于白帝城的正南,是一座恢弘闊綽的行宮。
一圈高大的圍墻將其與外面的城區隔開,城墻全部由四指厚的青磚筑成,異常厚實。
府外聯接著城內所有主要的衢道,因為祭奠者身份的特殊,四角四棟十丈高的哨塔時刻都有衛士監控,負責調度這些守衛正是蜀漢的將軍趙云趙子龍。
此刻,正直夜半更闌,整個行宮就宛若一只蟄伏的巨獸。
巨大的倦意,仿佛籠罩在其中許多在靈堂為劉禪守靈的大臣武將,已經睡下再不濟,也是把腦袋移到一邊,閉著眼睛假寐。
事實上,死人是看不到這么多人守靈的,但這些文臣武將總要做一些事兒讓活著的人看到。
人情世故,自古亦然。
可哪怕如此,幾日的駕馬,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如今一來了就守夜就算身子骨能扛得住,可精神上早已是渙散。
劉禪躡手躡腳的走到靈堂的后門處,耳中已經聽到“呼呼”的睡覺時的打鼾聲。
他悄咪咪的探出腦袋往里去看,果不其然,一個個平素里龍精虎猛的文臣武將,如今都如蔫了的黃瓜一般。
他一個個悄聲念著名字,細數著,“李嚴、黃權、劉封、吳懿、馬謖、楊儀張苞哥也來了”
來為劉禪守靈的人,的確很多
多了好
人越多,劉禪倒是越有把握。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師傅,你就看我如何把那幕后黑手給揪出來
心念于此,劉禪的小跟班魚豢來了,劉禪看到他,迫不及待的問“怎么樣大魚可露出馬腳了”
劉禪刻意的壓低聲調,可言語間難掩其興奮之情。
只是,與劉禪的興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魚豢那黯默的神情,“沒沒有什么都沒有”
啊
啊
這下,劉禪一驚,他有些錯愕的再問魚豢,“你說啥怎么會沒有呢我讓你重點盯的那幾個人他們他們”
不等劉禪把話講出,魚豢一臉無辜,“我我盯了呀,李嚴、劉封從入夜起就呼呼大睡,哪里有半點興奮、緊張的模樣,唯獨吳懿,也只是睡得稍晚了一些,像是懷揣著什么心思,可我聽人講,是她妹妹近來懷了你爹的子嗣,如此這般吳懿多想一些似乎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其它人更更是吊信后,跪坐在地上就睡下了完全完全不像是公子想的那樣根本沒有人緊張、興奮到難以入眠,甚至大家都太累了,連中途都沒有人醒來”
這
也直到這時候,劉禪才恍然意識到了什么,詐死,引蛇出洞
這等云旗師傅玩爛的把戲,他劉禪本以為他也行,可事實上他錯了。
云旗師傅行是因為那是云旗師傅,比起云旗師傅,他劉禪還差的遠呢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同樣的局,截然不同的效果,劉禪的一腔熱情如今是被潑下了一盆冷冰冰的水這讓他短暫的陷入了迷茫。
哪至于有那么一個瞬間,劉禪的眼前浮現出一句話
我這是詐死了個寂寞啊
詐死都死不好我真是給云旗師傅丟人
可我哪里疏落了呢是被人看出來了么
這邊,劉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那邊月入眉梢,此刻的幕后黑手劉封,他哪里又睡得著
古人都是信奉鬼神的,明明是他派人殺的劉禪,如今在這樣一個靈柩前,他十分惶恐
化成鬼的劉禪會不會在知曉這一切的真相后,伸出雙手將他給掐死。
應該不會吧,那可是他那怯懦、軟弱的弟弟啊
左右睡不著,他本想睜開眼睛,去瞟向那靈柩一眼,面對恐懼最好的方式就是直面它,只是眼皮子才剛剛的挑動。
“咚咚”細微的聲音,自地板處傳出,原來是劉封的身側有人扣動這青石地板。
劉封知道,是馬謖能時刻在假寐的狀態下觀察著他一舉一動,不時提醒他的除了馬謖,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