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注意到馬謖走近時,他虛弱的抬起頭,復雜的心境下透出的是滿臉的神傷。
“師傅”
“我知道你會來,坐吧”
那一夜,諸葛亮與馬謖聊了許久,而讓馬謖驚異的是,他的處境或者說他與劉封的處境,諸葛亮竟是完全知悉。
那一夜,馬謖按照以往的樣子,小心地在桌案上點燃一爐香,多拿了一盞燈過來,又將燈油撥亮了一些。
諸葛亮洗了手,認真地擦干凈,回來桌案前,正了正冠帽,這才一本正經的對他說。
“放棄吧,無論是你,還是劉封,放棄那世子之位,放棄這條通往山頂的捷徑腳踏實地的去做事,把心沉淀下來,這樣的步子方才邁的穩,這樣的步子也走的結實,如此于你,于劉封,于這蜀中的穩固,于漢室的中興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聽著諸葛亮循循善誘的勸導
馬謖那緊咬的牙關還是松開了,他依舊保持著微笑的樣子,他淡淡的對諸葛亮說“師傅豈不聞,在坊間有一句諺語叫做千虛不博一實,時代在變,環境在變,多次虛假的事物都不如一次真實的存在有價值弟子年紀也不小了,師傅如弟子這般年級時已經得劉皇叔三顧茅廬,與皇叔推演天下的變幻弟子也想要魚躍龍門,去拼一次去博一次”
說到這兒,馬謖頓了一下,繼而面頰朝向一邊,眼簾望向窗外,“弟子通曉心計,如何會不知曉,這一次主公讓劉封公子去進攻陽平關,此謂九死一生,是注定難以攻克的局但哪怕是九死一生,對于弟子而言足夠了只要弟子能力挽狂瀾,能助劉封打下陽平關,攻下漢中,那世子之位塵埃落定,再無轉圜,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當聽馬謖言及此處,諸葛亮驚愕的望著他這個“膽大妄為”到極致的弟子
他伸出手,可許久卻也只能吟出一個“你”字
馬謖的話還在繼續,“師傅不總是夸耀那關家逆子關云旗嘛,可在弟子看來,他就是個逆子一個不學無術之子,一個叛逆之子,可偏偏老天不長眼,屢屢讓他化險為夷,偏偏他還有一個身份顯赫的父親,助他一步步名聲震懾天下弟子自問,無論是家世,還是才學,弟子沒有一點比不上他的他都能定了江東,弟子也能定了漢中,弟子決議這一次,面前的就是刀山火海,弟子也勢必要扶劉封為世子,立下這從龍之功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
那一夜,在馬謖的這一番話下,諸葛亮無奈的閉上雙眼,他仿佛已經預判到了,如今的馬謖,絕不是他可以勸阻,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
但這樣走下去,最終的結局
在諸葛亮痛苦、虛弱、惋惜的目光下,馬謖恭敬的朝他再三拱手,最后馬謖毅然決然的轉身,踏步離去
唯獨留下諸葛亮,他苦苦的凝視著眼前弟子的背影。
他心頭由衷的喃喃
幼常啊幼常,究竟是什么迷了你的心智
幼常啊幼常,你為何如此這般的一意孤行
呼
在一陣幽幽的呼氣聲中,馬謖的思緒從九霄云外拉回,他的眼眸從那幾許閃爍、閃躲又一次變得堅定。
他的目光如刀、如劍的凝于那窗外的陽平關凝于那高聳入云的定軍山。
“諸葛師傅你是因為劉皇叔三顧茅廬,故而如雨得水,魚躍龍門弟子就是要向你證明,你走過的路,弟子一樣能走的通”
聽著蜀軍吶喊著變幻陣型,演練攻城器械的配合,風云雷動。
無疑,這給陽平關上的魏守軍極大的心理壓力。那一架架巨大的攻城器械橫于陽平關前,在守將看來,格外高大且恐怖
有探子飛奔上城“報上將軍敵軍在對岸只是演練軍械,并非真正的攻城”
這話的脫口,幾個魏兵一口氣松下來,手中的兵器“當啷”落地。
至于這探子稟報給的上將軍是夏侯淵,作為總督西線戰場的總指揮,他在這里有著最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