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計劃是由荊州關羽的四子關麟親自制定”
“足足可確保陛下這邊的行動萬無一失”
魏諷的話還在回蕩,可天子劉協卻仿佛陷入了微微的沉思,過得良久,他吟出一句。
“朕想把皇后一道帶走可以么”
啊魏諷大驚失色,他惶恐、驚怖的看著眼前的天子,繼而搖頭,“臣知道曹皇后斡旋于陛下與曹氏宗族之間,幫了陛下不少,可恕臣直言,娘娘哪怕是心地良善,但在曹家根本說不上話,否則這宮中的用度也不會一再的削減,如此這般的緊張”
“況且曹皇后雖是陛下的妻子,但跟曹賊畢竟血濃于水,如果這等大事兒被他看出端倪,她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曹家失勢,滿門抄斬,陛下不當帶她走啊,這既是隱患,卻也是對曹皇后的保護。”
劉協聞言,沒有說話。
魏諷卻是“啪嗒”一聲就跪下了,他的言辭愈發懇切,“陛下,您擔負著中興大漢這般重任,應當慎之又慎,兒女情長本就不應為帝王所重。當年高祖為逃脫追兵,三次推惠帝和魯元公主下車;受楚霸王項羽脅迫,則答烹太公而分羹,如此這般才創立了我大漢四百年基業,為帝王者”
“別說了,朕知道了”劉協打斷了魏諷的話,“你起來吧”
魏諷沒有起身,卻是將頭伏的更低,“陛下,時至今日,像我們這些漢家孤臣,已經不多了,而且,這一次有荊州關家父子相助,有益州劉皇叔遙相應喝,這或許是大漢最后一次復興的機會。臣懇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做一個無情無義的鐵血君王,該舍棄的舍棄,該犧牲的犧牲。我們這些人,注定要用尸骨為陛下鋪就重掌天下的血路,雖然我們可能活不到陛下君臨天下的那天,但我等,雖粉身碎骨,卻萬死不辭”
天子劉協看著年紀輕輕,卻已然生出白發的魏諷,眼角隱約有淚光閃爍。
說實在的,自打伏皇后被曹操殺害,曹操的女兒曹節入主東宮以后,曹節對他劉協算是極好的了,既讓他活的像是個丈夫,又讓他活的像是個帝王。
可魏諷的話不錯,曹節哪怕她做的再好,可她與曹操畢竟血濃于水她會眼睜睜的看著大魏由盛走向衰落么那時候,她還會衷心站在天子這邊么
想到這里,劉協不由得轉過身去,他幽幽的嘆氣之余,余光再度望向魏諷。
類似于這種場面,他已經記不清,看過多少次了
一時間,往昔經歷的一幕幕躍然于眼前。
建安四年車騎將軍董承受衣帶詔,組織“七義滅曹”,結果事情敗露,董承、吳子蘭、種緝、王子服等人被誅滅三族,當時董承的女兒董貴人還懷有身孕,劉協向曹操求情,卻仍讓董貴人被腰斬棄市。
建安十九年,皇后伏壽聯絡其弟都亭侯伏典,秘圖曹操,也是因為泄露,曹操誅殺伏氏宗族百余人之后,又命華歆帶兵闖入宮中,斬殺皇后伏壽和兩個皇子。
接下來便是眼前的這次這是建安二十三年,是魏諷,是陳祎,是吉平,是司直韋晃,是少府耿紀是荊州的關麟將他們連成了一條線,將他們的能量悉數引導出來,釋放出來
可結果
越想,劉協越是感覺到毛骨悚然。
身為大漢皇帝,他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
只不過,從這些年的尸山血海走過來,他已經感覺很累了。
中興大漢或許能實現,但是他他打從心底里已經不想實現了,哪怕他將成為大漢最后一個皇帝,他也已經釋然了,一切就這樣吧
這般頹然的想法總是會不經意間的席卷劉協的全身,可往往只是一個剎那,他又會昂起頭來,變回了那個有抱負,有理想的天子。
魏諷說的對,至少還有一次機會,既然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就應該做這個位置上的事兒。這世間的很多事兒,沒有對與不對,只有做與不做
更何況是天子
身處廟堂之上,自然事事身不由己
“一切都準備好了么”劉協壓低聲音問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連忙追問“陳祎呢朕的長樂衛尉陳祎呢這種時候,他為何不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