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琇氣得冷笑了一聲。
是啊,她也心知肚明,高韶瑛是不可能把那個所謂的“主上”真正的謀劃告訴給她知道的。
她爽快地換了一個問題。
“你告訴我,那個主上是誰”
高韶瑛垂下了視線,默不作聲。
啊,也對。幕后的大boss要是這么容易就被像她這樣的小炮灰挖出真實身份的話,這個故事的劇情說不定就崩了。
謝琇繼續追問“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用什么方法重新變強你究竟想要如何翻身,拿回你想要的一切”
高韶瑛頑強地保持著沉默。
謝琇看著他,一時間覺得自己實在無話可說。
太無力了。
她盡可能地用身體糾纏著他,用感情把他包圍起來,想要挽留他不要向著黑暗的那一泓深淵滑過去;可是,她最終在這場拉鋸戰中輸掉了。
她不可能替他做到些什么。因為她同樣渺小不堪。
她沒有勢力,沒有手下,沒有富裕的資財,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出眾的天資和超凡絕俗的能力。
她擁有預裝的大殺招,可是她甚至不太可能每次在戰斗中都能毫無顧忌地使用它,因為她根本沒有那么浩瀚的內力和修為可以供她或者說,供它揮霍。
而且,她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一兩場戰斗,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淵藪。
她滿足不了高韶瑛的要求,只憑她一個人,也不可能達成他的期望。
她氣得想嗤笑起來,又有點想要落淚。
她有點想對他說,她掏空了全身的口袋,竭盡所有,拿出來的東西,卻還是不足以填補他內心的巨大空洞;那么,她該怎么辦呢。
可是她最后沒有說。
她想要幫助他,可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并沒有多少她能夠做到的事。
她好像從不知何時起就已經很喜歡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她面對的是一條原本就沒有出口的路。
她想到高家的后山,想到那天她把他撲倒在地上一頓亂吻,直到他屈服在她不太嫻熟的吻技之下;然后他們渾身灰撲撲臟兮兮地起身,相視而笑,就像兩個突然變得最最要好的小孩子一樣,手拉著手在后山上亂轉。
她還是有一點想要找到食鐵獸。可是她卻發現他們仿佛陷入了竹林迷宮一般,走來走去連那片竹林都走不出去。
直到她唉唉叫著說自己的腳快斷了,高韶瑛才笑了一下,告訴她說高家后山的竹林里,本來就布置有一定的陣法,她橫沖直撞地闖進來,入陣容易,要出陣的話卻是極難。
那時候,他抿著嘴唇,被雨淋濕的長睫下,眼眸里仿佛帶著幾點星芒,注視著她,緊握著她的手,說“不過無妨,你遇見了我,我可以把你帶出這個迷陣。”
可是現在,你告訴我,我遇見了你,你還能不能把我一起帶出這人生的迷陣
謝琇注視著面前的高韶瑛。
他垂下了長睫,遮掩住眼眸中那一絲痛苦的神色。可是她還是看到了。
她也知道他很痛苦,他有很多苦衷。他甚至在害怕,害怕著他自己太渺小,不能給她以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保護
高家的少主自然可以動用一切劍南高家所擁有的力量,可是被高家所放逐的廢人呢卻一無所有。
他不再站立在眾人矚目的峰巔,他墜落到黑暗的深谷中了。即使她對他再說一千一萬遍“不要怕,我也不怕,我們會好的”,他依然會怕得蜷縮起來,就像是許多年以前,在黑夜之中,一遍遍地被迫聆聽著那首執著地要他顧念兄弟之情、近乎魔障一般的搖籃曲的小孩子一樣。
她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好,恨不得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吻住他,把他整個人揉進自己的血肉之中。
可是,這是不足夠的。
她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