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卻依然很警惕地把那燒剩一半的惡咒捏在手中,說道“抱歉。不瞞都大少爺您說,我剛剛出師,覺得還是謹慎為佳更何況,剛剛那只惡鬼,看起來就是來襲擊您的,對此您有什么頭緒嗎”
都瑾的長睫依然微微顫抖著,垂下的視線也沒有立刻抬起。他剛剛要來碰符紙的那只右手已經縮了回去,此刻大半手掌都隱沒在寬袍大袖之中,只有纖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露在其外。
或許是因為生了很久的病,他的手指看起來一點肉都沒有,骨節根根凸起又清晰,并不是那種修長光潔如同玉雕的優美形狀,但卻猶如一節節的瘦竹那般,自有一種與眾不同、又攫人眼目的風儀在。
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易于破碎感,與他本身的那種疾風壓勁竹、勁竹不委地的氣質,很好地結合在了一起,讓人不由自主地就對他產生了幾分同情、耐心和忍讓之意。
謝琇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但他默了片刻之后,卻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不是曾經說過嗎,謝姑娘可直呼吾字。”
謝琇“”
啊,現在是糾結稱呼的好時候嗎
她無奈地長嘆了一聲,繼續沿用了上次自己折中的稱呼方式。
“好的,懷玉公子。至于那個惡鬼”
都瑾低低一笑。
“十二姑娘,您這樣稱呼,讓我覺得自己很像是個不知深淺、妄自尊大,搖著一把折扇就整日橫行街頭的紈绔子弟。”他說。
好吧,他居然連她在家中的排行都知道,看起來自己那個好哥哥謝玹,還真的是他的好友,連這種事都跟他提起過
謝琇敷衍地笑道“怎么會呢我雖在虞州謝氏一直深居簡出,為了修習除魔術而近乎與世隔絕但也聽說過懷玉公子風儀極秀的美名”
都瑾笑著,微微嘆了一口氣。
“那些,都已是過去的事了。”他低聲說,“世間茫茫,讀書上進一途又已斷絕再多的美名,不過是年少時的一場美夢罷了”
謝琇“”
誠然,她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一片黯然之意,也充分理解他的心情,不過
她赫然發現,這種心路歷程,與謝玹生出心魔之后,是何等相似
假如不能在自己擅長的一途上有所長進的話,那么作為少年天才所獲得的一切美名,都只是鏡花水月而已。
這就是說假如她持續接近他,了解他的話,她或許就能知道更多的事,也就有希望找到突破口,實現謝十二娘混雜了“報恩”和“仰慕”等等復雜心情的愿望
謝琇精神一振。
在這種時刻她自然不希望為了堅持什么見鬼的矜持或禮法而違逆他的心愿。于是她從善如流地說道“懷玉。”
都瑾顯得有絲驚訝,那雙幽深的黑眸微微睜大了一瞬,又斂下去,輕輕笑了一聲。
“假如知道在下說些傷心事就能輕易打動十二娘的心,那么我早就說了。”他道。
謝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