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的話你自己的身后就是絕境了這可不行。”
“虞州謝氏的家主,怎能沒有一點隱秘的手段自保”
謝玹脫口吼道“那也不是您把琇琇當成這種自保手段的理由”
父親驚訝地望著他。
“怎么了,扶光在你心目中,難道虞州謝氏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為了維護虞州謝氏的百年榮耀,難道不是一切都可以犧牲嗎”
父親反而露出一副痛心的神色來,疾言厲色地問著他。
“你莫要忘了,萬一你在除魔時陷入危險,虞州謝氏主支沒有后繼者的話,這個家族就將落入分支的手里”
父親說著說著,竟然激動起來,面色癲狂,猶如困獸,在書房里走來走去,揮舞著雙手。
“分支又不像主支一樣承受了最大的傷痛、最惡毒的詛咒,憑什么可以踏在主支的尸骨上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切我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他吼道。
謝玹悚然而驚。
他注視著父親,心里茫然地浮現了一個念頭
父親已經瘋了。
“你的姑母,本應接任虞州謝氏的家主但作為家主要承擔的是何種重責大任,你知道嗎”父親喊叫道。
“作為虞州謝氏的家主,就算是死,也必須把為禍世間門的大妖甚至是三惡神之一的魔神消滅掉不去消滅的話,虞州謝氏的百年榮耀就搖搖欲墜,甚至分支也會傳出來那些不和諧的議論聲,說家主在做什么,一個大妖都除滅不了的話,何以統率虞州謝氏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內定的下一任家主,就只能拼命,就只能去死”
謝玹
父親突然又在窗邊停下腳步,猛地轉向他,嘶聲喝道“我不愿意見到我的兒子就這么容易地死了我的玘兒已經沒有了我不能讓你也這么年紀輕輕地就沒了,然后任憑分支的那些人坐收漁利虞州謝氏的榮耀是由主支打下的,詛咒是由主支承擔的憑什么憑什么我們不能千秋萬代地延續下去”
謝玹“”
他望著窗邊嘶吼的父親,并沒有感受到多么濃重深刻的父子親情,一瞬間門只覺得遍體生涼。
父親已經瘋了。長久以來,被自己的無能所造成的內心譴責、被姑母的犧牲所引出的內心憎恨,以及被他的哥哥謝玘七歲夭亡所留下的內心創痛,都糅合起來,最終在他的內心,演變成了一個扭曲的、自私的、噬人的、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怪物。
為了達成他的目的,為了將虞州謝氏的麒麟兒塑造出一個無法挑戰的、崇高光輝的形象,再把他推上世人仰望的巔峰去,他的父親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在那一瞬間門,謝玹幾乎是懵然的。
這和他心目中作為虞州謝氏的家主需要承擔的一切,一點兒都不一樣。
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開,想要拒絕父親這種偏執的想法與安排;他脫口而出
“不我不能容忍自己躲在別人背后,讓別人為我犧牲讓琇琇犧牲,就更不可能了”
這句話慢慢從他口中流淌出來,仿佛他也同時在心中下了決定。
“您有您的想法和立場,我無權置喙但我不能這么懦弱。”
“我我不能接受您的安排。我不能娶琇琇。”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一瞬間門心痛如絞。而他那時候甚至還不真的明白是為什么。
當時,他還以為自己是因為拒絕了父親的安排那安排雖然對別人都不利,但對他卻是一片拳拳慈愛之心所以才感到心痛、悵然與不安。
但是,他很堅定,他明白自己不能為了父親那些理由,為了自己的長生,而踩在別人的尸骨與血肉之上。
分支并不是在吸著主支的血,也并不是要踩著主支的血淚為己漁利。分支的精英子弟們,也都在做著降妖除魔的正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