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勞心勞力地當了半個多月管家婆之后,深感自己這一遭說不定也推不動劇情。
盛應弦每日早出晚歸,看到她時總是彬彬有禮,雖然善盡兄長之責,溫言詢問她這一日“可有苦惱可有不便”,但他注視著她的眼神是坦蕩蕩的,甚至還不如他們第一次在盛府門前相見時,他聽說她就是“盛家村里的那個小折梅”,繼而聯想起了自己身上還背著與這個小折梅的一樁婚事,因而產生的復雜眼神里蘊含著的情感波動。
接下來的十天里,他對著她都是坦蕩蕩里還微帶著一絲尷尷尬尬,說話甚至都有些避諱。回到家里,坐在堂中,和她一起喝一杯茶,簡單聊幾句話,了解一下這一天她過得怎么樣,盛府有沒有人或事為難她,若是有的話他就去幫她解決然后就仿佛走完了這一天的流程,他也善盡到了身為“未婚夫”的職責似的。
謝琇心想,這樣下去萬萬不行。
就算是盛應弦單看臉也能撐起一場直播,每天就直播這種毫無變化的日常,觀眾也遲早會跑。
長宜公主的生活那么多彩多姿,小師妹也是眼下很有市場的甜甜小作精,這兩個人到了最后還不是沒能完成任務那么她靠什么完成任務每天給盛應弦當協理侍郎府的璉二奶奶嗎
她正在思忖不破不立,這個破局之機從何而來,就從天而降一盆狗血,剛好把她潑個正著。
這一日她剛剛捶著腰從書桌前站起身來,順便把自己計算用的草稿紙藏好不能讓這里的人看到她用的是阿拉伯數字深感再看這種無關緊要的賬本,不僅勞心勞神,而且真的要把自己的眼睛看瞎,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抬眼往外一望,見是盛府的管家,盛興。
“有什么事嗎,興伯”她客氣地問道。
盛興站在廊下,恭恭敬敬地說道“紀姑娘,剛剛來了一位宋姑娘,說自己是六少爺的師妹,如今六少爺恩師已逝,臨終留有遺言,命宋姑娘前來投奔”
謝琇
她的大腦里最初涌現的幾個字眼,全是諸如“狗血”、“雌競”、“修羅場來了”這種感嘆詞。
但修羅場不等人,小師妹也不等人。
她只好輕咳一聲,目光落到盛興手中捏著的那個信封之上。
盛興似是猶豫了一下,到底可能還是想起了“這就是我家未來的六少奶奶”這個大前提,雙手捧著那封信奉上。
“這就是宋姑娘帶來的那封宋先生給六少爺的親筆信。”他道。
謝琇接過來,一掃信封的封面,就看到上面幾個筆力不繼、很明顯是病中所寫的大字。
“如驚吾徒親啟”。
啊,對了,“如驚”是盛應弦的字,來自于那句很有名的邊塞詞“弓如霹靂弦驚”。
她也認不出來這筆跡到底是不是真的屬于那位著名的隱士,自號“林泉居士”的宋恩遠。不過既然人是來找盛應弦的,她便直接把這個燙手山芋先推出去,看一看盛應弦的態度好了。
她手腕一翻,果不其然看到這個信封是封著口的。
宋姑娘還挺謹慎的嘛。她心想。
這是生怕盛府里有個什么人打算作梗,搶在她的師兄之前先打開信封把內容都看去
她復又把那封信還給盛興,說道“既是如此,此信牽涉弦哥師門之事,我不便保管,還望興伯您今晚親自轉交給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