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的街頭,人潮涌涌之間門,窈窕靈動的小娘子,驚慌地瞪大了一雙眼睛,倉皇地在陌生的人群之中尋找著失散的情郎
哦,多么可憐又可嘆的一幕畫面。
燈火明滅,月色溶溶,人潮摩肩接踵,叫賣聲、交談聲、笑聲、樂聲傳去十里。而在這一幅其樂融融的浮生同樂圖之中,卻有一位穿著嫩黃衫裙、腰系胭脂色絲絳的小娘子,疾走的腳步帶起下擺上精繡的朵朵紅梅顫動;穿梭在陌生的人群之中,逆著人海艱難行走,四下張望,不時回頭,鬢間門一枝梅花簪偶爾在燈火的映照下反射出點點光芒。
這種精美又脆弱、生動而茫然、易于摧折、令人憐惜的美麗,很難不引人上鉤。
這是盛應弦與謝琇一早就商定好的計劃,自然,也大多因著謝琇的自告奮勇。
盛應弦并非守口如瓶到了一丁點兒消息都不告知她。或許是因為查了這數日,他雖然只摸到了一點點水面之下潛藏的黑暗,但那也已經充分能夠引起他的警惕與重視。
他選擇性地把一部分調查結果告知紀折梅,也是因為擔憂她萬一落單,若是在仙客鎮上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他會比當初聽聞師妹在此遇險,還更要愧疚十倍因為小折梅是因著他的任務和請求,才會隨他一起到這里來的。
謝琇呢,則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任何有可能讓她深度介入這部分查案劇情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盛應弦說,他本想調查出當時對他的師妹不利的那個闊少的身份,但他現在懷疑仙客鎮平靜的水面下,是否還潛藏著更可怕的秘密。
那個闊少的身份不難查仙客鎮最大的、甚至是唯一的勢力,就是曹尚書的本家。
在經過了許多年之后,家族出了這么一位朱紫高官,即使曹尚書本人還想低調,也經不住家族內部良莠不齊。
那位強搶民女的闊少,就是曹尚書的侄兒,曹隨。
曹尚書本人有兩子,但長子曹適病弱、次子曹連又死于一次意外墜馬,如今若是指望家中的下一代支應起來,還不知是如何情況。
這個曹隨,就是出自于曹家與曹尚書這一支血緣最親近的長房。
他本人倒也不是什么腦滿腸肥的無能之輩,相反地,若是省略掉那因為酒色過度而顯得有點松垮青白的面色,單論五官而言,倒也算是個平頭正臉、略有幾分俊秀之色的小公子。
曹隨也并非全無手段,他雖然對美貌女子下手,但次數并不頻繁,下手的對象又多是外地來到仙客鎮的旅人或毫無反抗之力的本地貧戶之女;這樣一來,曹家在仙客鎮上勢大,無人敢將此事捅出去,而那些女子大多只是路經此地,等到家中覺得事情不對,開始尋找她們下落的時候,線索早已斷了。
謝琇不解道“那他劫掠這么多無辜少女是要做什么”
其實她的這句話純粹就是白問,只是想要勾出盛應弦接下來的回答而已。
果然,盛應弦沉沉嘆息了一聲,道“尚不知曉。但按照此類案件的一般路數,曹隨應是將這些女子販賣去了別處,至于是進了花樓,還是販賣或贈送給富紳或高官家里做婢妾,就不知道了”
謝琇道“這種事總不可能是曹隨帶著那幾個狗腿子就能做下的吧至少也得有地方把那些可憐女子藏起再來,他們是如何將那些女子運出仙客鎮的呢走陸路走水路”
盛應弦又嘆息了一聲。
“不知。”他說,“什么都不知。而且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也沒拿住參與其中的惡徒,拿什么去回報給皇上更何況倘若曹隨在仙客鎮這里橫行已久,曹尚書本人到底是知道他侄兒做出的這些事呢還是不知道呢”
謝琇明白他的意思。
一位當朝有名的清官,若是為這等罪惡之事擔任保護傘的話,那就必得拿住切實的鐵證,才能在永徽帝面前把罪名砸實,不容翻案
謝琇想了想,道“不若,我們給他制造一個機會吧”
盛應弦一愕。“制造什么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