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自己無人可以求助、迫不得已之下要找盛應弦的未婚妻幫忙,這種困境之下產生的憤怒、窘迫、驚恐與迷茫,混合了之前胸中就涌動著的淡淡嫉妒感,使得長宜公主對于紀折梅的感想極為復雜。
一方面是理智告誡自己,只有紀折梅是合適的人選,為了一個男人而把能替自己辦事的助力往外推,就等于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是萬萬不能做的。
但另一方面,自己的感情這么多年來對盛應弦那種仰視、敬佩、仰慕、欽服,心里知道即使自己再遇上多少個男人,也沒有這一個男人值得她付出信任,但這個男人偏偏不會屈從于她的那種挫敗、沮喪和困惑感,混合了“他甚至可能不了解那個村姑現在到底是什么樣子,也不知道那個村姑能不能配上他,可他居然真的會對八百年前草率訂下的那種村姑保持忠貞”的怨怒,一股腦兒都涌了上來,折磨得長宜公主那顆小心臟刺痛難忍。
但是現在,通過紀折梅不小心之下泄露出來的言辭,她仿佛能夠明白了。
盛六郎就是盛六郎。他一心想著的,依然不是兒女情長,而是朝廷大事。
他或許會對紀折梅略微另眼相待一些,但這種另眼相待,完全是因為紀折梅所占據的名分,而不是因為紀折梅這個人有多么令他心生歡喜。
長宜公主同情地嘆息了一聲,記起自己應當說些正事,便道“終歸是我要勞煩你這一遭,我不管盛六郎如何,我只把這情面都記在你頭上罷了。”
紀折梅看上去似乎有點驚訝,又有點感動。
“大事未成,民女怎敢居功”
長宜公主道“就是這份愿意代替我以身犯險的膽識,就值得酬報了。”
更不要提自己之前還曾經動念要搶她的未婚夫,結果這個村姑不,紀姑娘卻以德報怨,足令人感動不已
紀折梅道“殿下不必如此。說起來,民女與殿下的外貌有些差別,不知殿下可有良策”
并不挾恩求報,這就立刻進入正題了。長宜公主心底有了幾分激賞。
她猛點頭道“自是有的”
紀折梅似乎有絲意外,那雙與她有點相似的眉微微一挑。
長宜公主笑了。
“等一下隨我去見一個人。”她說。
“哦”紀折梅很感興趣地問道,“能在這種大事上出面的人,想必是殿下信任之人了。”
長宜公主想到那人年輕俊秀的面容,心頭也不由得一陣激蕩。
她勉強忍著笑意,卻依然不由得翹起了唇角。
“不是公主府內那些意圖不明、好惡難辨之人。”她說。
“而是一位很有能力、卻總是缺點運道的小郎君。”
紀折梅聞言,聲音一瞬間都提高了八度,露出很感興趣的神情。
“哦”她問道,“既然殿下這么說,那定然是才華不凡之人了”
長宜公主瞪了她一眼,卻忍不住笑了。
“這是自然。”
長宜公主把謝琇塞進馬車,仿佛在中京城里繞來繞去,走了頗久;最后當謝琇下了馬車,抬頭望去,卻發現自己是在一條暗巷里。
面前是高聳的圍墻與緊閉的小門。墻后的建筑燈火輝煌,看上去倒是極為繁華熱鬧的去處,與這條暗巷形成鮮明的對比。
謝琇
她對這座中京城的了解并不深,進入這個小世界以來,她在中京城大地圖上就沒有走過幾個地方,大多都是呆在侍郎府小地圖里,以及侍郎府附近的幾條街,還有從城門一路到侍郎府的這條道路的兩側風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