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她柔聲安撫似的說道。
“這全都是為了皇上交付的重要任務一己之身,些須私名,若為了建功立業,又有何顧惜”
姜云鏡
姜小公子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這一刻,那雙小鹿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終于不再流露出先前的偏激、乖戾與執拗,而是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與那雙眼睛相符的迷茫、幼弱與被驚起時的悸動,使得他脫去了那種尖銳與偏狹,那種琴弦緊繃到極限、即將斷裂時的決絕,而重新恢復到了那種初出茅廬、不諳世事的少年感。
謝琇忍不住抿著唇微微一笑。
這才對嘛,姜小公子。
姜小公子一旦樹立起了正確的人生目標,就不惜一切代價地實施起來。
具體表現在,他忽然與“公主的新歡”袁公子爭起寵來,每日也糾纏著公主不放。公主曾與袁公子在何處尋歡作樂過,他也要纏著公主去那些地方原樣來一遍。
不是沒有人對他的巨大轉變產生懷疑,但“長宜公主”對外聲稱,她已答允姜小公子,若是這段時間他伺候得好,令她無一處不滿意的話,她便看在這些年來的情分上,放姜小公子出府,還會為他鋪路參加科舉。
這本是真正的長宜公主想要達到的目的,此刻被謝琇堂而皇之地借用過來,當作一根吊在眼前的胡蘿卜公之于眾,反而讓很多人相信了姜小公子是為了這一線能夠重獲自由、參加科舉的希望,而不惜放棄自尊,對公主百般討好,甚至因為怕其他人在這一期間內更能博取公主的歡心而奪走了他的機會,因此開始爭寵。
畢竟,聽說那位袁公子也是空負才學卻科場不利,倘若公主只肯為一人鋪路的話,那人究竟是已在府內呆了四年的姜小公子,還是后來的袁公子,尚在未定之天。
謝琇“”
作為一個假公主,她這幾天可難死了。
姜小公子傾情投入,演戲演得七情上面,要蓮則蓮,要茶則茶,一會兒是先下手為強,一會兒是半途截胡,走在外邊時那一副不甘不愿、咬著下唇、眉間微蹙又不得不整個人靠過來討好“公主”的模樣,簡直激得謝琇那一頭寶貴的頭發都根根直豎。
鋼鐵直女不怕真的困難,亦能逮誰懟誰;但鋼鐵直女害怕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膩柔情攻勢啊。
那枚印章再不出現,她怕她自己馬上就快要頂不住姜小公子的影帝級演技了。
公主的臥房里搜找過了,沒有;公主的書房里搜找過了,也沒有。
舉凡空屋、敞軒、涼亭、水榭,他們都細細找過了,一無所獲。
就這樣又過去了三四天的時間。謝琇甚至覺得,再找不出來的話,以“公主”作為一個平常人的體能來判斷,她得適度表現出腎虧才算正常了
姜小公子卻漸漸急躁起來。
因為他視這個任務為自己翻身的唯一機會。
他不相信長宜公主有那么好心,真的愿意替他的科場前途鋪路;即使公主真是如此,他也不愿接下這種所謂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