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一天在遇仙湖上,以長篙挑起那顆落水的繡球,拋向他的面前的時候一樣。
他從未告訴過她,當他看到那顆繡球從她的篙尖上飛向他的時候,浮現在他心頭的一句話,居然是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盛應弦踩著那架木梯,輕盈地落了地。
他拿出火折子,嚓地一聲點燃了,就著那點火光,觀察了一下周圍。
面前只有一條無限黑暗且狹窄的甬道,兩旁的墻壁上甚至連個放蠟燭或火把照明的地方都沒有。
他低頭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個瓷杯這還是他剛剛在那間“疏月”閣中順手拿的就往前拋去。
那只茶杯被他一下子丟出去很遠,落下去時還骨碌碌繼續往前滾動了很長一段,但四周寂無聲響,并沒有什么機關被觸動。
盛應弦謹慎地一點點往前走著,但腳下踩著的也始終是堅實的地面。
看起來這條通往密室的通道就只是通道,并不是為了防御外敵來犯而使用的。
他不知在黑暗里走了多久,中間還為了不驚擾到前方潛在的敵人而數度熄滅了火折子、只用左手扶著墻壁,一點點往前摸索地走著;最后,這條仿佛無窮無盡的甬道好像終于到了盡頭。
并沒有出現他期待中的什么密室,甬道的盡頭就只是盡頭。
盛應弦望著自己面前的三堵墻壁,以及身后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來路,陷入了沉默。
是哪里應該有一扇暗門,但是他錯過了嗎難道還要讓他摸著黑在甬路里找開門的機關不成
他十分一言難盡地望著面前的墻壁,剛想著重新點亮火折子照一照四周,就聽見了說話聲。
說話聲正是從他面前這扇看似光潔的墻壁之后發出來的。
盛應弦伸手到蹀躞帶上掛著的鞶囊里摸索火折子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說話的似乎是一位青年。聽他的語聲傳過來的清晰程度,盛應弦就可以判斷得出,這扇暗門應當是直接開在某個房間的板壁上的,因為這板壁壓根沒有什么隔音的效果。
若是他面前的這道墻不是木板做的,而是在石壁上或地洞里開鑿出來的話,傳過來的聲音應當是嗡嗡的,有點發沉,也絕對不可能這么清晰。
“我終于知道你為何要把盛六郎約到這里來了”
“你是想一網打盡”
盛應弦
他一下子就打消了在墻壁上尋找開門機關的沖動,決定先在這里多聽一聽外頭的對話。
雖然小折梅如今依然下落不明,令人憂心如焚,但外頭的人很明顯是什么“天南教”一類的首領,因為等閑人士是不可能有資格進入這種設計極花心思的密室的。
此刻聽起來,板壁的那一頭很顯然至少有兩個人,但那位被說話之人指控的對象,卻沒有立刻開口反駁。
那個說話的青年似乎氣急敗壞到了極處,對方不還口,他就一口氣地說了下去。
“你是想把我們的勢力也”
“為什么”
盛應弦
內訌嗎
這個時候,另一個人終于說話了。
“因為,信王不堪大位。杜家背地里搞的那些勾當,我不信你一點都不知情。但是你仍然”
他的聲音很奇怪,像是青年人才能發出來的,但又低沉得可怕,就像傷到了嗓子,已經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之前指責他的那個青年沉默了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