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垂玉回視著他,神色卻十分平靜。
她慢慢撤回了手,將手中長劍的劍刃豎起,輕輕格擋在他的劍鋒內側,卻沒有立時發力將那鋒銳無匹的寶劍格開。
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搶先向著對方發動進攻。
但室內的空氣沉凝得幾乎快要爆炸。
他的視線凝注在她的臉上,黑眸之中有著毫不保留的受傷與痛苦,可是他的臉容死死地繃著,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謝琇望著這樣的盛應弦神情既熟悉、又陌生的盛應弦終于覺得自己是有必要也有責任,在這里把話說清楚的。
她忽然開腔說道“我的祖父,本是前朝的太子詹事。紀,就是我的本姓。”
她的話一出口,盛應弦還沒說什么,她身后的趙如漾卻好像忽而要爆炸了一般,脫口喊道“你又何必與他說個分明,瓊臨”
盛應弦
他的眉心猛然一跳。
“瓊臨”他情不自禁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謝瓊臨,那不就是他們前往仙客鎮辦案時,她所想出來的化名
當時她的解釋是“既然白梅花開時一樹瓊枝,那我叫瓊臨豈不是也正好應景”。
卻原來,“瓊臨”本就是她真正的名字嗎
對面的小折梅似乎也看出了他內心的波瀾,嘆了一口氣,道“我的本名,就是紀折梅。瓊臨是我父母贈予我的小字。”
小折梅似乎并沒有聽從那個末代皇孫的意思,這種感覺不知為何讓胸中緊繃著、滿溢著受傷與痛苦的盛六郎,感覺好了一點兒。
小折梅繼續說道“我的父親,則是榮朝末帝之太子的東宮侍衛。”
啊,這么一說,盛應弦就忽然能夠理解了。
為何小折梅會與面前的這位末代皇孫趙如漾如此親近那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同出一系的。紀家兩父子都輔佐榮朝末帝的太子,自是會與太子的兒子親近。
小折梅平靜地說道“前朝覆滅時,太子亦與末帝一同罹難。我父祖當時意欲殉國以報,卻被太子托付以末帝秘藏的重任,囑他們隱姓埋名逃脫,去尋找一位宮人子的下落。”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丟下一個大炸彈。
“這位宮人子,便是趙如漾的父親。”
盛應弦
他凝神算了一算,意識到以年齡來計,確實如此。
趙如漾看上去和他年齡近似,而他生于永徽十年,當時的皇帝都已經二十歲出頭了。
而且,他忽然從所剩不多的童年記憶里,發覺了一個奇怪之處。
他的印象里,自己已經是父親三十八歲上才得的幼子了。但是隔壁的紀叔父,唯有一女折梅,上面并無其他子女;可當他見到紀叔父的時候,卻總覺得他看上去滿面風霜,已是個中年漢子了。
原來,竟是為了尋找前朝遺嗣,才一直無暇顧及自身嗎。
小折梅續道“虞朝的開國皇帝正祐爺當時攻入榮朝皇宮時,亂軍幾將皇子皇孫全部殺盡,唯有趙如漾的父親,身為不受寵的宮人子,因著當時太子妃勢大且跋扈,而不得不養在冷宮,反而在破城之時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