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一看曠野之中的草木凋零的模樣,又好像已經不是她當初“飛升”時的時間了。
一片蒼茫、杳無人煙的曠野里,鏡頭緩緩橫掃過去,忽然,鏡頭里出現了一個人影。
謝琇一眼就能認出,那是佛子玄舒。
鏡頭推近,謝琇能夠將他的整個人都看清楚了。
佛子的面容也一如既往,年輕俊美,沉靜從容,行走于荒野之中,就像是一道光,映照在荒蕪的大地之上。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仿佛在側耳聆聽著什么。
謝琇
她下意識就調大了音量,終于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背景里的一點不屬于佛子玄舒的聲音。
佛子玄舒再一次重新回到了當初他與阿九分別之地。
他沒有任何的愿望或念頭,也并不打算在此地做些什么。
他既不是來斬妖除魔的,也不是來緬懷過往的。
他只是覺得心頭空蕩蕩的,什么都不想做,似乎這空洞的人生,也毫無意趣;只想來到這里,行走于荒郊枯草之間,或許他就能找到一個答案。
上百年已經過去了,距離此地不遠的那些村落與小鎮,此時也已經荒蕪廢棄。
此地渺無人煙,唯有枯樹昏鴉,還能偶爾在此現身,幾乎已經徹底地淪為了一片荒地。
然而此刻,他卻聽到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有些荒腔走板的一段歌聲。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萬里歸來顏愈少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玄舒
他猛地向著那個方向望去。
這闕詞他也還記得。
是當日他與她一起離開琢玉城的時候,在街頭聽見的。
那是他們此世一起歷練的起點。但此時再聽到,不免有些一語成讖之感,仿佛冥冥中已然預示了什么
他心下忽而一空。
視野里,出現了一名癩頭老道。他穿的道袍下擺幾乎已經破成了一綹綹的,褲管也只剩了大半條,露著曬得黑烏烏的小腿,踩著破破爛爛的芒鞋,啪噠啪噠地向著玄舒這個方向緩步而來。
在這種時刻、這種地方,突然出現了這么一個人,原本足以讓玄舒產生戒心。
但現在他還有什么可懼怕的還有什么可失去的
因此玄舒只是靜等著那癩頭老道走到他近前,好奇似的停下來,略帶一絲無禮地打量他的時候,方才向著對方立掌道“阿彌陀佛。”
癩頭老道不防他的反應竟然這么大方,呵地一笑,將手中那柄破蒲扇搖了搖,道“小師父這是欲往何處啊”
玄舒斂眉想了想,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遂搖了搖頭,道“并不曾想到。”
癩頭老道聽了他的回答,也不覺得驚奇,只是又哈地笑了一聲,道
“我觀小友似是有些困惑,因此特來為小友解惑。”
玄舒
他心下一震,卻緩緩抬起眼來,瞥了一眼那老道,復又冷淡地垂下視線,單手立掌,左手卻在袖中摩挲著那串菩提子佛珠。
“貧僧無惑。”他道。
老道笑了,故意作狀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搖著頭道“可憐可憐”
玄舒斂目垂眉,左手一顆一顆地捻過菩提子佛珠。在他的指尖之下,那一顆顆菩提子佛珠漸次亮起,變為了佛教七寶的質地。
“貧僧不知此話何意。”他淡淡道。
老道的目光往他那發出異彩的袖口一溜,又很快地收回來,用那柄破蒲扇拍著自己的大腿,一下一下地,極有節奏,拖長著聲音,吟道
“帳淺飛云,壺深買雨,小樓全在花中。尋常縞夜,透簾別樣玲瓏”
玄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