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離開黑市的那天晚上,好心把他和瑟利卡捎到市區的那位喬治大叔,
回憶那一次好像也是和今晚一樣的行駛路線,不可思議著這驚人的巧合,
方然看著昏睡中身上找不到任何東西能聯系家人的喬治,
一陣思考后,最后還是呼出了口氣,
他喚回穆林落到自己的肩膀。
象征著記憶,源于夜器的力量能窺探到別人內心,但以近乎第一人稱的視角體驗他人的人生經歷并不好受,
一直以來,方然都盡可能避免使用這個能力。
聯絡警察、讓伊爾慢慢調查或者直接交給艾德琳處理,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只是想著他剛才再度倒向樓外的死志,這樣拖沓的做法會不會在自己離開后改變不了他從樓頂跳下的命運,會不會只是種出于一時好心、明明可以盡力卻不負責到底的偽善,
想起那晚他讓自己搭車的溫和笑容,感慨可能這就是接受幫助的因果,
魔能消耗,能力激活,
盡管不是夜器解放的狀態,只能像是旁觀者一樣粗略感受,但想要找到他跳樓自殺的原因已經夠用了,
穆林化作一道黑光融進黑眸時,屬于喬治的記憶朝著方然涌來
然后出乎方然預料的,
他沒看到什么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之類的嚴重悲劇,也沒有什么賭博欠債還不上之類走投無路的重大突發事件,
喬治的記憶里只有
一股彷徨。
他是一家回收站的司機,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車里,開車把市區里回收到的東西運到郊外廢品廠,
沒有假期,如此往復。
他的工作不需要和人交流,他在這里也沒有朋友,每天早上醒來出門之后就是上車,坐在只有油門、剎車、方向盤等等這些東西的座位上,
開始一天可能要長達十個小時的單調工作。
他中午會花八美元從路過的快餐店買四個漢堡,在車上吃掉,然后在車上休息,接著繼續開始下午的工作,
直到下班。
他總是干不了多久的年輕同事們都不怎么和他打交道,他也沒資本跟著他們去那種男女廝溷的廉價酒吧,
沒有任何的社交娛樂,他下班之后直接回家,
離開那個坐了一天的車里回到他每天住著的屋子。
他十幾歲的兒子是個處于叛逆期,不在乎學業的校園溷溷,
他的妻子是個身材走樣的胖女人,在餐館里當刷盤子的服務員,總愛抱怨,
你就不能再努力點么我們這個月又是只能交得起房租,還有伍德之后的學費,我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從這搬出去
他從以前到現在的家庭一直是掙扎在貧困線以下的社會底層,他沒受過好的教育,不知道怎么改變處境,也不知道怎么改變自己的下一代,
長時間坐著不動的車內工作讓他的肩膀和腰疼的越來越頻繁,
他每天晚上都要花很久才能讓自己睡著,
然后醒來后開始又是一樣的一天。
醒來出門、上車、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不變的風景、不變的路線,
中午買四個漢堡,在車上吃掉,在車上休息,
開始下午的工作,忍著肩膀的疼痛直到下班,然后直接回家。
伍德和他的同學打架,我明天得去趟學校,假如你的薪水能漲一漲,我就不用心疼明天請假少賺的那點錢
聽完妻子不停的抱怨,拖著滿身的疲倦上床睡覺。
然后醒來開始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