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透明的餐廳里暗了燈,溫度適宜,宛如睡在植物園里。
半夜,洛柒的眼珠快速轉動,他做了許多夢,一幕幕場景如幻燈片掠過。
廢棄星球上的殘坑,槍炮摧毀的城市,戰場上的死尸,向他敬禮的戰友。許多人路過,對他曖昧地笑。
他的大腦在強制回憶,但情緒很平靜。
就是呼吸有點不暢。
洛柒的胸口爬上個沉甸甸的東西。他意識清醒過來,身體卻無法動彈,嘗試著抬起眼皮,只勉強撐開一個縫。
一只金色豎瞳的大眼睛正凝視著他。
小黑他張嘴想說話,嘴皮完全不聽使喚。
小黑不該在玻璃屋里鎖著嗎
小蛇貼著他的胸口挪動,疊了兩三圈,把他身上蓋著的毯子當成窩,舒舒服服地趴著。
好重,小黑怎么這么重
洛柒的呼吸越來越慢,顱內嗡嗡作響,終于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完全醒了過來。
他撐著上半身爬起,一切如常。
但餐桌上的盛酒器有點奇怪。
那盛酒器上盤了個黑漆漆的條狀物,還在蠕動。借著窗外的月光仔細一看,是小蛇纏在上面,頭鉆進了瓶口。
扁圓的腦袋上,腮幫一鼓一鼓的,小舌頭時不時彈出,竟是在喝酒。
隨著微小的動作,它身上的鱗片偶爾反射出幾道深色彩光,如流動的暗虹。
空氣中彌漫著紅酒味,分不清是盛酒器里的,還是小蛇身上散發的。洛柒嗅著嗅著,又熏醉了。
他蜷起小腿,躺回羽絨枕上,毯子褪到了腰以下,他也懶于去管。
只是這樣迷迷糊糊地看著桌上喝酒的小蛇,他忽然覺得心口癢癢的。
想把小蛇抓過來狠狠撫摸,不過實在沒力氣了。
洛柒又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身上的毯子有點凌亂,但嚴嚴實實地裹到了肩上。屋子里的酒味已經散了,清晨的光線透過玻璃灑落進來。
他感覺視線清明,神清氣爽,腳落地時,一點沒有宿醉的難受感。
衣服也有點亂,扣子幾乎全被蹭掉了。洛柒站在桌邊,手指摸著布料一顆顆扣回去,眼睛盯著那個盛酒器。
里面的酒喝光了,只剩下一兩滴掛在底部。
他得盡快去活動室確認一下。
心里很急迫,但腳步很平穩。洛柒沒有乘電梯,而是踩著環形階梯一步步往三樓走。
地上沒有蛇爬過的痕跡。
來到活動室,門關著的,這是一扇雙開合金門,很重,一條小蛇不可能推開,底縫也不夠寬。
他推門而入,活動室的窗戶都關得緊緊的,厚重的窗簾落在地下,遮住了大部分光。
中間的玻璃屋上,門還鎖著,只能從外面才能打開。
洛柒圍著玻璃門逛了一圈,確定沒有發現任何破損,濾孔被方西用膠帶封住了,只有空氣能進出。
小蛇還躺在手提箱的毯子上睡覺,它舌頭不動的時候,完全是個靜止的線團。
它的易感期應是完全結束了。洛柒沒有再聞到信息素的味道。
他走進玻璃門,蹲在箱子旁觀察。小蛇的身體不明顯地起伏著,他用手指一戳,蛇身子又收緊了點兒。
“你昨晚,是不是偷跑出去了”洛柒又戳了一下,小蛇的尾巴尖從身下彈了出來。
“我在問你話,你是不是偷喝了我的酒”洛柒指尖捏住蛇尾巴,輕輕一掐。
小蛇整個身子都抖了抖,尾巴尖收了回去,頭使勁往墊子的角落里鉆。
也不知是害羞還是膽虛。
洛柒還是放過了它。他又站回門外,狐疑地打量玻璃屋的門鎖。
首先這是密碼鎖,其次表盤在外面,還有滑蓋遮掩。
不可能從里面開鎖的,除非這條蛇能隔空探物。
難道昨晚是單純做夢
洛柒撥通方西的通訊,只兩三秒時間,對方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