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陳鳴抑郁癥最嚴重的那段時間沒有去過一次醫院,一次也沒有。
一來是那時他身上沒什么錢,
二來他感覺毫無必要。
去找醫生又有什么用,對現有問題進行二次重述重新把自己不堪的過去再說一遍他不想,也不愿意。
當時的陳鳴是這樣想的。
他覺得自己可以當自己的醫生,但事實上,他這個壓根沒經過專業培訓的庸醫對很多東西都只知道表面。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知道自己重度抑郁了,知道自己有焦慮癥,知道自己軀體化癥狀很明顯,但然后呢
他壓根不會醫治自己,只會放任自己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要不是盛哥找到他,或許未來也就不會有什么大畫家陳鳴了。
盛哥此人姓盛,名恒,比陳鳴還要大十歲,出生在沿海城市,從小頭腦就特別機靈,很小的時候就跟船出海。
而陳鳴和他完全相反,出生在內陸城市的他幾乎沒看過海。兩個人所出生的城市和所工作的地方幾乎相隔上千公里。
而就是這么一個怎么看都毫無交集,毫無干系的男人,卻是陳鳴人生中第一位治愈他的醫生。
002
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倆人結婚后的第三個新婚紀念日。記得過第一個紀念日時,盛恒極為看重,提前一年就開始準備了。
現在都已經到第三個了,換尋常的人早就習以為常了,他依舊樂此不彼,一點沒覺得膩歪,依舊還是提前好幾個月就開始著手籌備。
作為親密的枕邊人,陳鳴也早發現了盛恒為他準備的那些小動作,但依舊裝作不知道。
“盛哥,你還記得我那件領帶去哪里了嗎就是墨綠色那條”
陳鳴在衣柜里找半天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下意識扯著嗓子對外面的人喊道,“我怎么都找不到,是不是你給我收起來了”
不出半分鐘,盛恒出現在臥室。
說來也奇怪,他就那么隨手一翻,之前陳鳴怎么也找不到的那條墨綠色領帶赫然出現在眼前。
“喏,在這兒。”
盛恒遞給他。
看到他鼻梁上的眼鏡都還沒取下來,陳鳴便知曉盛鳴剛才在樓下一定是在忙工作上的事兒,結果被他喊著上來給他找領帶了。
“怎么了,不順利嗎。是這次給的報價,對方還是不滿意嗎還是說之前搗亂的同行”
“沒有,那個已經解決了。現到收尾階段了。”盛恒極其自然地走近青年,熟練的為他打領帶,“等我忙完了,我們出去旅游吧。”
陳鳴仰著脖子任由盛恒為他打理,嗓音輕快“好啊,等你安排了。”
“晚上幾點散,我去接你。”
“我現在也說不太準。”陳鳴思索著,“大概還是上次那個時間吧。”
“好。”
003
陳鳴的上副新
作拍賣出了他所有作品中的最高價,無形之中,他的身價也跟著上水漲船高了不少。
隨之而來的便是各種各樣的宴會邀請,包括很多圈內的名人似乎都一夜之間成了陳鳴的至交好友。
可之前陳鳴身陷各種緋聞時,這些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裝聾作啞,有的甚至還明里暗里的蹭上幾句呢。
而現下等陳鳴爬起來了,等他安然渡過那場風暴了,過往消失的一個個好友又紛紛不聾不啞了。
真是有意思啊。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盛恒再度開口,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擔憂,“我聽說這次宴會,金家那個也會去”
哪怕過去三年,聽到這個名字,陳鳴還是會有一瞬間的愣神。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面上浮現出他一貫的溫和笑容。
“干嘛,你還擔心我和他舊情復燃啊”他調侃道,“人家都結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陳年老醋了還吃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盛恒有些欲言又止的開口,“總之不管有什么事記得一定給我打電話,不管大事還是小事,一定要和我說,你要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還有我陪著你。”
“好,我知道了。”
陳鳴垂下眼眸,呼吸之間,臉上那種淺淡到一陣風就會吹散的溫和笑容一點點消失不見。
倘若這時有別的認識陳鳴的人在這里,就會驚訝的發現外界傳言的對任何人都面面俱到的大眾情人此刻表情眼神里滿是空洞。
“好煩,不想去。”
但必須去。
陳鳴和金濤的事情在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而這次宴會又是金濤回國后首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