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并不算是他的弟子。”沈悵雪低聲說。
“那是自然,你可得有這覺悟了”鐘隱月憤憤道,“對自己弟子,哪兒有下這般狠手的這外面可是數九寒天,竟把你關在這兒過夜你可是首席大弟子,那狼心狗肺的死老頭,沒娘養的狗東西”
鐘隱月罵得極臟,沈悵雪并未反駁,安靜地聽著。
鐘隱月罵罵咧咧著,將燈燭放到了手邊。這東西是靈火,倒不怕點到屋內的茅草。
他將食盒打開,從里面拿出一碗熱騰騰的白粥,給了沈悵雪。
沈悵雪接了過來。兩人手指相碰,沈悵雪的手冰冷極了。
鐘隱月皺了皺眉,心中又暗罵幾句乾曜是個傻逼。
沈悵雪瞧著蔫蔫的,鐘隱月沒了什么脾氣。他不罵乾曜了,只柔聲細語道“先把粥吃了吧,暖暖身子。我還拿了靈藥來,等吃完了,我給你上藥。”
“多謝長老。”
沈悵雪沒什么精氣神地謝他,鐘隱月更心疼了,道“都這樣了,別跟我拘那些禮數了。”
沈悵雪置之一笑,未說什么,抬起碗來喝粥。
他手上倒是沒什么傷口,只是指尖都已被凍得青紫,在輕輕發顫。
鐘隱月又拿出幾個熱菜來,端給了他。
沈悵雪一聲不吭,慢吞吞地把東西都吃完了。
粥很熱,讓他這具吹了好久風雪的身體回溫了過來。
在這種時候得一碗熱粥,與得了一碗救命神藥無異。只喝了幾口,沈悵雪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暖流,幾乎要被對鐘隱月的感恩之意沖昏頭腦。
或許是這一碗熱粥的確太難得,他心頭上忽有過往的事不斷斷斷續續地閃過去。
沈悵雪心中情緒難安,面上卻神色未動。
他小口小口地抿起粥來,又忽然想起,這天決山上還從未有人敢忤逆乾曜,冒險來給他送東西。
他偷偷瞧了眼鐘隱月。鐘隱月在看著他喝粥,眉頭輕皺著,似乎對眼下之事十分不滿。
沈悵雪知道,他這是對乾曜不滿。
這世上,還有人會替他不滿。
沈悵雪眼睛里閃過些難以言說的東西。他低了低眼簾,很快把這些情緒收拾好。
待吃完了粥,沈悵雪將空碗放到一邊,鐘隱月也拿出了靈藥來。
燭火暖黃的燈光下,沈悵雪背對著他,緩緩地將身上的白衣褪了一層下去。
衣物摩擦的聲音里,沈悵雪身上逐漸脫到只剩下一層里衣。
那里衣完全被染成了一片鮮紅,和后背上的傷口完全黏連到了一起,連傷勢皮開肉綻的模樣都清晰可見,十分觸目驚心。
鐘隱月倒吸一口涼氣。
他咬咬牙,上手為沈悵雪處理傷口。
鐘隱月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去未和傷口黏上的布料,道“若是扯到傷口,讓你痛了,一定與我說。”
沈悵雪低聲應下,卻從頭到尾都未出一聲。
又小心地為傷口消了毒,再將那些與傷黏連起來的布料剝離開,再用靈藥覆蓋其上瞧著就痛的流程走了一遭,沈悵雪卻始終沒有出過一聲。
都處理好了,鐘隱月怕他受涼,又往手邊的暖炎術上輸送了些法力,讓周身更暖和些。
“不痛嗎”他問沈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