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忍冬哽了哽,點了點頭。
鐘隱月細問下去“你沒有靈根,連最基本的運氣都不行,覺得我帶著你是丟臉”
白忍冬被說得臉色漲紅,又用力點了點頭。
“這有什么丟臉的,”鐘隱月道,“你也是天決門的弟子。”
“可這畢竟”
“有什么可畢竟的”鐘隱月說,“在我看來,你和溫寒沒有不同。”
白忍冬愣住。
“都是弟子,都有修道之心,便沒有任何不同。”鐘隱月說,“不必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區區靈根罷了,不必因為這事兒就覺得自己如何低賤。若有人因此事對你心生嘲諷,那此人也沒將道法修習好,那靈根有與沒有便無甚差別。”
“我等修道,自然是想飛升登仙。可若要成仙,也必然要心懷天下眾生,不可心生任何偏見。仙者,必先悲憫世人。”
鐘隱月摩挲著手中的茶杯,道,“若是看不起我帶來的學生無靈無根,那修仙都修了些什么”
白忍冬眨巴眨巴眼,神色幾許茫然。
“所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鐘隱月說,“不必覺得你給我丟了臉,我才是玉鸞宮的臉面。出門在外,并非你是我的底氣,而是為師是你的底氣。”
白忍冬看起來快哭了,眼里都泛起了淚光。
“師尊”他聲音顫抖,“師尊,您當真是最好的了”
鐘隱月心虛地端起茶杯喝茶,不動聲色也不作回答。
他可真能演。
入夜,大典上亮起了紅燈籠。
白榆長老慈顏善目地下去,慢聲吆喝著弟子們聚去那里猜燈謎。
一群人熱熱鬧鬧,廣寒宮的弟子還在旁邊支起了兩口大鍋,一口用來做起了藥膳湯,另一口則是在煮元宵。
靈澤長老動用法術,在上玄山上往天上引去了一條潺潺的天河。
弟子們放起河燈,河面上飄上去無數的燈火,每一個都是一個人心底最真的心愿。
長老們坐回高位。
望著一條流水水燈的河面往天上飄,燈火通明熙熙攘攘,下面的弟子們也嘰嘰喳喳地興奮著,上玄掌門十分滿意。他捋著自己的白胡子,少見地揚起笑容來,連連夸了鐘隱月好幾句。
鐘隱月笑著應下來。
一旁的乾曜聽了半晌夸贊,臉色逐漸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最后,他冒出來一句“這等事,還得是玉鸞師弟來。師弟家中原本就是小商小販,自然只有師弟最懂得這些了。”
鐘隱月臉上的笑一時有些發僵。
原書并沒提過原主的身世,但原主的記憶里有這件事。
在修道之前,原主原是江南一富商的兒子。
原本他該繼承衣缽,在江南做生意。然而天不遂人愿,原主家中家道中落,導致他一介富商少爺跟著生母被貶為奴籍,發賣去旁人家里做了家丁。
后來幾經波折,受過許多苦難,他才來到這兒修道。
乾曜現在說他家中小商小販,無非就是在揭開他曾經是個奴役的傷疤。
鐘隱月輕笑一聲,完全不在意。他放下手中茶杯,道“師兄貴人多忘事吧玉鸞早已家道中落,上山來時便是個奴籍。當年事發突然,又未脫奴籍,現如今要是下山去,也還是個得去尋主家的狗呢。”
“什么小商小販,師兄真是抬舉我了。師弟身世可不如師兄,家中能有幸一直順遂。”
乾曜突然也是兩眼一瞪。
往傷口上撒鹽嘛,誰不會啊。
鐘隱月又端起茶杯來喝。
上玄掌門清了清嗓子,讓他倆收斂點。
乾曜本還要再刺他幾句,掌門一咳嗽,他也不說話了,只是臉色實在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