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隱月眸子沉了沉,神色不太好看。
“都被打成這樣了,怎么還不老實”
“你有什么可掙扎的別動了”
“你一個靈修,得了乾曜師兄這么多年照顧,都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別動了,師兄聽話些”
“別再動了,我們扎不中,就得多扎幾刀,豈不更疼嗎”
“也是為了你少受幾刀,我也是為你好呀,師兄啊”
拿劍在他身上丈量著的弟子突然一聲驚叫。
沈悵雪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到令他作嘔的氣息。他本來正如一條被掐著尾巴按在菜板上掙扎的活魚掙扎著,這氣息一來,他立即停住了撲騰。
他突然不敢動彈了,他看見耿明機也出現在視線里。
“師尊”
他聽見自己聲音發抖。喉嚨作痛沙啞,那一口血仿佛還在喉間卡著,令他難受得直流眼淚。
可他顧不上把它咳出來或咽下去,滔天的恐懼已經將他淹沒。
他怕又惹乾曜生氣,在他人手中再也不敢動彈一下,又不住地流著眼淚,用乾曜向來最愛看的屈服卑微的模樣和聲音說“師尊
,我什么,什么都做我什么都會做的我,我再去一次”
“沒必要了,廢物。”
耿明機眼神陰寒,聲音森冷。
“不過一個畜生,你們跟他廢話這么多。”
耿明機說著,一劍生生扎進他肩頭。
鉤月劍貫穿肩骨,釘子一般將他死死釘在了那處。
一劍落下,那便已定了他的命數乾曜長老一劍,就會定他所有的命數。
因為他是乾曜長老的東西,大家都這樣認為。乾曜刺穿了他,那他便只有去死。
絕望之中,他聽見有人厲聲慘叫。待到鮮血控制不住地從口中咳出,喉嚨痛得再說不出一句話,他才終于發覺,是他自己在慘叫。
“快些,別磨蹭,扒一只野兔子的皮罷了,你們要花多長時間”
沈悵雪漸漸看不清眼前了,他的視線模糊了,他感到徹心徹骨的疼。他再也沒力氣喊出一句話,可又聽見耿明機的聲音似遠若近地響著。
“冬兒等不了太久。”耿明機說,“骨頭挖完了,剩下的爛肉扔到后山去就好。隨那些山獸吃了吧,也算是成了兔子的末路。這世道,哪只兔子不被吃。”
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敲門聲響了很久,將沈悵雪從亢長的噩夢里叫了出來。
他睜開眼。
看到一旁桌柜上燒著的燈燭和四周的布置,沈悵雪安了安心。
他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他從床榻上坐起來。把滑落到手邊的外衣拉回肩上,整理好衣服,沈悵雪站起身,出去開了門。
門一開,蘇玉螢站在外面,手里抱著一個食盒。
沈悵雪回到宮舍來,已經散下了頭發。
他長了一雙桃花眼含情目,本就極其漂亮,再見到他這幅披散長發的模樣,蘇玉螢立即紅了臉。
“啊,師兄。”蘇玉螢喚他一聲,又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幾聲。
沈悵雪彎起眼睛笑笑“怎么了”
他笑起來更好看了,蘇玉螢臉上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