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怕我對你好。”賀聞朝盯著她,言辭像是戲謔,但臉上并沒有半分效益“真奇怪,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你總要我對你好。”
“可是每次我對你好點,你又害怕蔣莞,你怕得很明顯,為什么害怕”
對一個人好的范圍很寬泛,有外在也有內在。
賀聞朝能感覺到蔣莞看似大大咧咧,實際如履薄冰。
他給她熬夜整理錯題集,帶早飯做午飯這樣的外在照顧她都能接受,可只要稍微有一點交心的舉動,女孩兒就會像是受了驚的兔子。
不斷閃躲,好像生怕他們聊更深入的話題。
賀聞朝不是傻子,幾次三番下來,他當然能看出來蔣莞是不愿意在思想上接受他。
所以哪怕他把自己和她一樣有關于原生家庭的傷口暴露出來,試圖想讓她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時,女孩兒的第一反應卻是她不想接受這樣的好意。
蔣莞攥著自行車把手的手指愈發用力,勉強笑著轉移話題“沒有,我沒有害怕啊。”
“我就是餓了,賀聞朝,帶我去你家里蹭飯吧。”
她已經被他慣出來這個壞習慣了。
賀聞朝看著她閃避的視線,心里比誰都清楚蔣莞或許有些事瞞著他,但是
如果不耽誤他們在一起,人有點秘密很奇怪么
每個人或許也應該有自己的隱私,是再怎么親近的人也無法窺探到的。
總之,能繼續和蔣莞在一起就好了。
這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心底有一絲覺得不妥的陰翳在角落滋生,像是見不得光的青苔,
可在慢慢長成一大片之前,他任由自己自自欺人的不去追問她。
賀聞朝尚在少年時就選擇了這樣的解決方式,而九年后,他已經是接近而立之年的成年人,卻依舊選擇了和當時一樣的方法。
一種治標不治本,但卻能暫緩痛癥的辦法。
蔣莞從夢中驚醒,在一片黑暗中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隱隱約約的,少年當初青澀的那雙眼睛仿佛還在眼前
點墨如漆,不解的看著她,質問她。
蔣莞心里悶得慌,連忙摸到了手機,讓漆黑的屋子里有了一絲亮光。
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她睡了很久,久到都做夢了。
夢里都是那些她以為自己忘了,可實際上不用細想就無孔不入的過去,回憶
蔣莞閉了閉眼,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她此刻住在從前和爺爺一起生活的四合院里,還沒供暖的老房子很冷,用兩層被緊緊裹著也覺得寒。
可躺在睡了十幾年的床上,就是要更安心一些,也能睡得著。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又做夢想起了高中時候的事吧。
蔣莞嘆了口氣,裹著被子下地按開了小臺燈。
四合院裝修老化,沒有床頭燈這么現代的設施,她又習慣了刷手機時是亮堂堂的環境,只能去下地開燈。
下午和賀聞朝分開后她就回來打掃,一直忙了好幾個小時才把久無人居住的老房子弄得整潔一些,尤其是自己這個房間。
但整體來說還是不算特別干凈,蔣莞想著過兩天,她還是得請個專業的保潔團隊過來打掃一下。
她這段時間要申城京北的來回跑,荔景花園那邊得把東西搬進去,一時半會兒不能直接住,她總得有個先落腳的地方。
那比起酒店,自己曾經住過的四合院當然是更合適的,況且爺爺留給她的房子,總不能這么荒廢了。
蔣莞躺在床上看著有些發霉老舊的天花板,眼神不自覺的有些放空。
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剛剛那個夢。
關于父母的事情,賀聞朝就主動和她提起過那么一次,還被她慌里慌張的打斷了。
現在想來真的是有些遺憾,沒有辦法在從前就了解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