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哪怕噴了香氛,但消毒水的味道依舊若隱若現。
窗簾被拉上,白熾燈安靜地掛在頭頂,散發著慘白的光芒。
燈光下,厲潮彎著背、低著頭,往宋時眠膝蓋上噴了藥水。
他伸手揉了揉,把里面的淤青揉散,“你下次出門的時候小心點,慢慢走,不要著急,或者直接跟物業反應,說有人占用盲道。”
宋時眠把腳從他手里收回來,“你這話什么意思”
厲潮拿著藥水的手頓了頓,“眠眠,我”
“你什么”宋時眠賭氣般地把腳縮得離他越來遠越,“剛剛還說我摔倒是你沒照顧好,現在又要讓我走路小心一點。”
“厲潮,在你心底我究竟算什么高興了哄一哄,不高興了就丟一邊。”
蹲在地上的男人肉眼可見的變得無措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時眠咄咄逼人,“你還沒告訴我,你來醫院打算干什么”
他看不見,但聽見了空氣中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厲潮又跪在了他跟前。
面對他的逼問,男人垂著頭,老實巴交的開口,“我生病了,來醫院治病。”
他說得倒輕巧,宋時眠險些被他給氣死了。
“治病治什么病怎么治”
厲潮抿著唇,不是很想和他說這件事。
“我送你回去吧。”
回個屁
宋時眠踹了他一腳,“滾起來,天天就知道跪跪跪”
厲潮撐著膝蓋站起來,默默地杵在宋時眠旁邊。
無助且大只。
宋時眠懶得跟他計較,不然到最后氣死的只有他自己。他抬了抬下巴,指揮厲潮,“我渴了,幫我倒杯水。”
厲潮把杯子仔仔細細地涮干凈,才倒了杯水遞到他手里。
江清韻點的咖啡宋時眠沒喝,后面點的蛋糕也沒吃成,一直挨到現在,他又渴又餓。
他仰頭慢慢地喝了大半杯水,才勉強壓制住胃里的灼燒感。喝完厚,他端著水杯,合上腿,坐姿端正又乖巧。
這是兩人吵架以來宋時眠第一次心平氣和的決定要和厲潮好好談談。
“我生氣不是因為你的病,而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說。”
“厲潮,我們是夫夫,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你出了這么大的事,可卻什么都不跟說我就和我結了婚,你覺得這樣對嗎”
厲潮站在他旁邊就像一個乖乖挨訓的學生,“不對。”
“那你覺得婚前隱瞞病史這種做法正確嗎”
“不正確。”
“那你一言不發就跑來醫院,不聽醫生的話一意孤行這種做法又對嗎”
厲潮沒說話。
宋時眠板著臉,“說話”
男人抿了抿唇,“不對。”
他問宋時眠,“是不是我母親去找你了
”
宋時眠拿著導盲杖在他身上抽了下,“我是你另一半,她不找我找誰”
被打了,厲潮低下頭,不敢吭聲。
宋時眠把剩下的一點水喝完,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下說。”
厲潮依言坐在宋時眠旁邊。
他的狀態著實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透了。眼眶猩紅,眼底掛著青黑,下巴處冒出一截短短的胡茬,面容頹廢又蒼白,像是幾天幾夜都沒睡覺一樣。
宋時眠問他,“你這病是什么時候的”
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厲潮也沒瞞下去的必要。
“高三那年。”
和江清韻說的差不多。
“那是因為什么你知道嗎”